卓桓拥住了自己的好友。
Lina痛哭着:“是杰拉尔,是他。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铁板床上,一个只有二十多岁模样的金发年轻人安详地闭着双眼,永远地沉睡了。他应该长了一张乖巧白净的脸,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这样很讨女孩子喜欢。之所以说是应当,是因为烈火几乎吞噬了这整张脸。斑驳可怖的烧伤夺走了他的双眼和鼻梁,只留下两个深红色的血洞和满脸沟壑般的伤痕。
唯一没被大火摧毁的是半边嘴唇和那嘴边一点小小的酒窝印痕。
应该是很喜欢笑,才能在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留下这样深的痕迹,哪怕身体僵硬、再没了温度,也不会消失。
Lina哭得几欲昏厥,卓桓将她交给老约瑟夫,他们两人和苏飞先去酒店安置下来。
卓桓拉住转身欲走的医生,问道:“他叫什么?”
医生回忆很久:“哦对!特吕弗,杰拉尔·特吕弗。”
卓桓的神色倏地沉了下去。
医生走后,卓桓快速地对伏城说:“立刻封锁消息,不让媒体靠近。我联系人,把他的遗体从这家医院运走。”
伏城察觉出一丝不对,但他还是先说出自己刚才看到的事实:“一般空难发生后,都会有很多记者蜂拥而上,报道新闻。但是卓老师,我在这家医院的门口只看到了两三个医生。可能因为这里是沙夫豪森,有些偏僻,不像苏黎世那样是座大城市,消息传播不快。也可能因为坠毁的是一架货机,机上只有两个飞行员,且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发生死亡。”
现代媒体追求的本质,是猎奇。
唯有大新闻才能引发轰动。
或许他们在十几个小时前空难刚发生时已经报道了这起事故,所以十几个小时后,他们便转移了视线,再去报道现在在苏黎世发生的轰轰烈烈的环保游行活动。
卓桓低声咒骂了一句:“如果出事的不是Lina的朋友,她一定早就想到这点,而不是直到我意识到,才发现这件事。”
伏城低声问:“什么事?”
卓桓回身看了眼身后,透过停尸房的玻璃窗,他看着那个躺在铁板床上、安安静静的金发男人。“他确实只是一架货机的副机长,这种体量的事故每年都会发生两位数,但是那只是因为现在所有人还不知道他是谁。”
伏城猛地意识到:“他是Lina的朋友,Lina是Comte家族的成员。您的意思是……特吕弗,特吕弗……Truffaut?!”伏城惊道:“你是说,那个法国奢侈品牌Truffaut?!”
卓桓脸色阴沉:“杰拉尔·特吕弗,Gerard·Truffaut。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姓Truffaut,但Lina的朋友……只有可能是那个Truffa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