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在梦中哆嗦着,察觉自己躺在一片又硬又冷的地上,却没有一丝力气蜷缩身体给自己取暖。
在这样困难的睡眠中,他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哪里。
队友怎么样了。
宋晴岚的枪为什么在那里。
大胡子想要做什么。
这些想法不断在季雨时脑海中盘旋,它们拧成了一股绷紧的弦,时刻警惕着,提醒自己不要真正地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有人低声和他说话,但听觉迟钝,听不真切。
然后,他僵硬的上半身被人扶了起来,有什么将他裹住了。他迷迷糊糊翕张着眼睫,看见裹住他的是大胡子一同扔上车的那条脏毯子,羊毛材质,有烟头烫出的洞和疑似陈年汗液的污渍,不知道钻了多少细菌在里面,卫生堪忧。
即便全身每个细胞都想逃离这条脏毯子,季雨时也无法拒绝,更不能拒绝,只能任由它给自己一点温暖,渐渐地,手脚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他依旧没能睡得安稳。
又过了很久,他终于能稍稍动动脑袋了。
脏毯子源源不绝地传来温度,是来源于人类的体温,说明他正被人隔着毯子抱着。
这感觉很不好,季雨时想要挣扎。恍惚间,他看见眼前是一张他认识的、且印象深刻的脸。
那张脸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同了,但季雨时一时又找不出来哪里不同。
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总之,看到这张脸,季雨时忽然就放下了所有紧绷着的弦,不管不顾地扔下了所有的警惕。
然后,困意铺天盖地而来。
季雨时彻底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