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唐老一开始那番嫌弃的话分明是对晚辈的调侃居多!
这个少年不简单。
楚老爷子面带笑容:“唐老,谢了。我老楚没什么帮得上你的,往后在协会里大概也只能在跟在你后面摇旗呐喊,我这张脸啊,真是早就没了。”
唐老最听不得楚老爷子这种话,他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口里说得再狠,帮得上忙的事他还是会帮。这也是他能交上那么多朋友的原因,他为人豁达、不怕吃亏——当然,吃不起的亏他也不会犯傻。
想到楚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还亲自跑一趟,就为了给他那养子和孙子铺路,唐老也没话说了。
唐老把话题转到楚老爷子另外三个儿子身上:“你家老大老二没什么消息,这几年都忙什么去了?”
楚老爷子说:“他们?他们能有什么忙的?一个在南边搞海运,一个搞物流吧,两个都没多大出息。”
唐老说:“只要不闹腾出什么事来就好。”
提到这个楚老爷子脸色就有点难看:“是啊,至少不像我那小儿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闹腾!不学无术就算了,还打着楚家的名义出去丢人现眼,我迟早会被他气死。”
宁向朗在一边冷静地旁听。
这几年他跟傅徵天走得近,倒也听到过他那两位血缘上的“大伯”和“二伯”的消息。
他们兄弟俩感情挺好的,也挺看得开,看清楚老爷子心里根本没有亲儿子的位置时就南下谋求发展。虽说在楚老爷子看来他们是小打小闹扑腾不出多少水花,但横向对比一下,他们比起很多同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傅家已经关注上他们。
楚老爷子看不上眼也没什么要紧的,自然会有慧眼识珠的人。
至于楚建彬丢不丢人,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有个话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人当初能够做出毁掉升龙窑那种事,再来一遍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他把接触文森特家族的机会让给楚秉和,以楚秉和的长袖善舞肯定能抓紧这次机会吧?
这样一来楚建彬肯定更眼红了。
两边的矛盾越深,斗得就越狠,只要他们的战火别烧到无辜的人身上他相当乐于坐山观虎斗。
免得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宁向朗笑了笑,跟唐老一起送走楚老爷子。
没想到把人送走,唐老就劈头盖脸地追问:“小子,你看不惯老楚?”
宁向朗一脸镇定:“怎么这么说?”
唐老说:“因为看不惯他的人很多,说他老糊涂的人也很多,他这个人在很多事情上确实拎不清。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家的事,楚秉和虽然只是他养子,但他是一门心思把楚秉和当继承人来培养的,连第三代的继承人他都确定是楚秉和的儿子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楚秉和,那人眼神太阴沉了,不是个磊落人。所以即使是老楚亲自出面,很多人也不太想答应。”
宁向朗一乐:“有那么好的条件还能混成这样也不容易。”
唐老说:“你也别小看人,不太喜欢楚秉和的只是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老头儿而已,在外面他还是很吃得开的。”
宁向朗搓着手,语气洋溢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你们不喜欢他肯定不只是因为他长得有碍观瞻,有内情!求八卦!”
唐老说:“哪有什么内情,楚秉和的亲生父亲生前救过老楚的命,临死前把楚秉和母子托付给老楚,这人人都知道。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楚秉和连姓都改了,直接变成楚家人,而知道原因的人都从来不说出口。”
宁向朗说:“楚秉和的生父不简单?”
“是不简单,”唐老说:“简单来说,楚秉和的父亲是个争权失败的激进派好战分子。”
唐老这么一说,宁向朗就彻底明白了。
从唐老这批人口里说出“争权”两个字,争的自然不是别的,是军政大权!
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楚老爷子居然收留了一个慕容复!
这种人是最难搞的,估计即使进了监狱,他也只当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吧?
楚老爷子大概也是一个状态,沉浸在自己被“临终托孤”的壮烈情怀里头不可自拔,即使要为让楚秉和重现他父亲的辉煌赔上整个楚家都在所不惜。
一直以来的疑惑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解开了,宁向朗心里头只有一个感想:对于这种脑子不清不楚的人,早点远离才是正道——离得越远越好。
必须给他那及时开悟的“大伯”和“二伯”点个赞!
同时宁向朗也明白唐老为什么要把这些从不外传的秘辛告诉他,唐老看出了他对楚家莫名的敌意,希望他早早抽身不要卷进去。
宁向朗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只要你们还在他肯定就翻不了天,我绝对不会跟楚家牵连不清。”
唐老见他一点就通,也放下心来。他说:“我知道你小子的脾气,你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你都不会说。回西北就回西北,老朱那家伙不肯露面,你帮我带句问好的话。还有,好好跟他学,你看他都八十了,你可得把他的绝活全都学到手,别让那拧拗的老东西带进土里去了!”
他这话说得糙,语气里却满是唏嘘和怀念。
宁向朗听在耳里也有些伤怀。
朱老年岁渐高,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好,年前张著还拿师门传授的东西昧着良心出去造假捞钱,气得朱老浑身直哆嗦,直接把张著赶出门。
张著倒也光棍,马上出发来首都发展。
——还跟楚秉和凑到一块。
唐老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留下来,就凭你在转心瓶上出的力,文森特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宁向朗笑眯眯:“难道我不出面,你就准备把仿烧转心瓶的功劳独占了?”
唐老横眉竖眼:“我是那样的人吗?”说完又笑了,“你这小子,就是吃定了我还是会把你介绍出去吧?成,你回去吧。”
就在这时,许明兰突然闯了进来。
她焦急地抓住宁向朗的手说:“小朗,你的电话打不通,徵天爸爸出事了,徵天妈妈希望你能你马上回西北!”
36第三十六章:脱险
傅徵天正在度过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傅麟的命保住了,但是还住在重症病房,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傅徵天咬着牙追问出事的原因,小到傅麟喝了几口水的细节都来回盘问了几遍。
傅麟身体弱,常年大病小病缠身,任何一个医生替他看过以后都会有这么一种感想:这样的情况能活到四十岁真是奇迹!
这次傅麟犯病是有原因的。
根源在于傅氏在西北的总部出了个内鬼,平时这种事一般不经傅麟的手,巧的是这回傅麟正好到公司巡视,赶巧就把正在窃取公司机密的内鬼抓了个现行。
对方没想到会恰好碰上傅麟,一时失控推了傅麟一把,夺路而逃。
被人推了一把这种事搁在别人身上根本不算事,换成傅麟却是近乎致命的攻击!
傅麟当下就被送到医院抢救。
傅徵天回来时听到的就是傅麟性命垂危的消息。
由于深知傅徵天的个性,傅母并没有把真正的事实告诉傅徵天。
偏偏傅徵天不是容易糊弄的人,他很快就抽丝剥茧找出了真正的原因。表面上没什么,一股惊人的戾气却在傅徵天心底蔓延。
傅徵天是有准备的。
在他懂事开始,他就时刻准备着失去傅麟这个父亲,同时他也时刻准备着从傅麟手里接过重担。
可是幸福美满的日子过太久了,他几乎忘记了那种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的生活。
平静美好的假象乍然被打破,傅徵天能清晰地感觉到蛰伏在心底的黑暗在一瞬间漫开。
他心里仿佛关押着一只狰狞的恶兽,在找出傅麟病倒的原因时它彻底冲出了牢笼,他愤怒得快要发疯了!
傅徵天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他!杀了那个人!不,杀了那个人太便宜他了,要让他生不如死!
傅徵天没有让罪魁祸首逃脱,他第一时间就联系自己的人在各个交通要道拦堵潜逃的内鬼。
内鬼的家人也都被控制起来。
确定傅麟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傅徵天亲自赶了过去,在内鬼推倒傅麟的地方狠狠地给了对方一顿拳脚。
只有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能让他将心里的火彻底发泄出来。
傅徵天下手之狠让将人送过来的安保人员都一阵心惊。
虽然傅徵天向来摆着冷峻到极点的脸色,但到底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很多人并没有真正对他怀有“敬畏”这种心情。
看到傅徵天打完人以后冷漠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目睹整个过程的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不好惹。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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