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喘着气,粗重的,伴随着浓郁的刺鼻气味。
他的手掌粗糙,在黎莘的面颊上抚过时,仿佛一张砂纸,粗砾的几乎刺痛了她的肌肤。
黎莘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无法确认此人,是不是“侵入者”本人,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他对自己有觊觎之心。
她握紧了手里的簪子,感受着他俯身下来。
那双手隔着被子抚摸着她的身体,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兴奋起来,兴奋到她能清晰的听见他胸口激烈的心跳。
快了……快了……
就在那双手贪婪的伸进被子,试图去碰触她真正躯体的时候,黎莘猛的睁开了双眼。
她用尽全力,一脚踢在男人两腿之间。
虽然这具身体柔弱,可男人的那玩意不是一般的易受伤害,加上她爆发的这一记力量,不出意外,落个半残是很容易的。
果然如她所料。
男人猝不及防间受了偷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剧痛席卷了身子,面色倏然惨白,闷哼着从床榻上跌了下去。
噗通一声,他沉重的身体落了地。
黎莘立刻跳下了床,准备乘胜追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簪子。
与此同时,她的房门却被人一脚踹碎了。
没错,碎了。
砰然巨响之中,两扇木门碎成了七八块破败的木片,零零落落的砸在地上。
庄凌恒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清冷的月色映在他俊逸的面容之上,勾勒出他眉眼间深浓的怒意。
他径直走过来,一把提起了地上哀嚎翻滚的男人。
黎莘还愣愣的抓着簪子,没搞明白事情的变故。
庄凌恒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的确吩咐绫香去找车夫通传消息,叫的却不是庄凌恒而是定安侯,且只是说让他尽快来接她们母女二人。
依照来回的速度,合该是明天来的。
她茫然间,庄凌恒已经把地上的男人收拾了一个来回,他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一拳就差不多见了血。
黎莘赶紧丢下簪子,拽住他胳膊,生怕他直接把这人给打死了:
“且慢且慢!”
她拉不动,就去搂抱他腰肢往后拖,
“留他一口气,还要寻出幕后主使来的!”
这么蠢的男人,不太可能是那个“侵入者”,反倒像是一个被人使唤的棋子。
彼时,庄凌恒正钳着那男人的咽喉,掐的他直翻白眼,唾液混着血沫不停的往下淌。
如果不是黎莘劝阻,只怕下一秒,庄凌恒就会彻底扭断他的脖子。
他忍了又忍,才松开手,任由男人死尸一般瘫软在地。
“我不碍事,我不碍事,你瞧,他都没碰着我。”
黎莘赶紧安慰震怒的庄凌恒。
他沉默不语,只是深吸一口气,回身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
黎莘微微一怔,双手无措的搭在他脊背上,他的后背有淡淡的湿意,不知是汗水还是夜间的露气。
他的身子还在轻颤,揽在她腰间的手没了往日的热度,冰凉凉的。
她心里莫名就塌下去一块,软的不行。
“暄和,”
她回抱住他,柔声道,
“我还好好的,没叫人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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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春杏【五十二】(第一更)
过了许久,庄凌恒才在黎莘安抚中平静下来。
地上那男人已晕死过去,屋内两扇门还破败的撑着,夜风卷着虫鸣声拂进来,寂静的过分了。
他们这样大的动静,这附近仿似无人知觉似的。
“你来时可曾被人察觉?”
黎莘蹙眉问道。
庄凌恒面上依旧隐隐的泛着怒,好在镇定许多,不似方才可怖了。
他摇摇头,双眸紧凝地上男子:
“这庙里有古怪。”
他来时必然是小心谨慎的,然而令他所料未及的,却是庙宇内外竟不见人,他能寻到黎莘,还是因着那男人与黎莘争斗的声音。
黎莘忽然想起徐氏,瞳仁微缩:
“阿娘!”
她顾不上旁的,忙提了裙摆冲出去,庄凌恒也紧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徐氏屋前,里头也是黑漆漆一片,庄凌恒正想踹门,却被黎莘拉住了。
她轻轻一推,门上不曾落锁,一推就开了。
徐氏的婢女睡在外间守门,酣酣沉沉,黎莘唤了几声也没醒。
但庄凌恒一摸她脉搏,就分辩出来她只是睡的沉了,并无大碍,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
二人又往里间走,徐氏的床榻上笼着帐幔,隐约可见躺着人,黎莘凑过去撩开,看徐氏正舒适躺着,眉目含笑,呼吸绵长,睡的香甜。
她轻唤了几声,也叫不醒她。
黎莘心急了,想让庄凌恒把徐氏带回去瞧瞧,生怕她中了甚迷药。
庄凌恒却道:
“侯夫人与她这婢女,应是被人用了嗜睡的东西,我估摸着幕后之人并未想对她们下手,而是冲着你来的。”
弄晕了徐氏,不过是为了更方便行动。
黎莘若有所思:
“那庙中无人,也是因这事吗?”
可是何必呢?
她得罪了谁,要这般待她?
庄凌恒抿紧唇,带着她先离开了徐氏的屋子。
他来的匆忙,只带了两人守在庙外,当下就吩咐他们先把那半死的男人抬了回去。
他则是去而复返,另寻了一间空屋子,把黎莘以及昏过去的绫香都安置在里面。
绫香躺在外间的榻上,黎莘无心再睡,想要起身,又被他按下。
他洗净了手,褪下外衫,与她同床共枕。
黎莘瞪着眼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