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还有一点低烧,下午依旧要输液,他躺床里玩手机,徐因醒发来微信,说已经回了剧组,让他好好休息。
“我的戏份还半个月就杀青了,等回去后带叶哥出去玩,早上叶哥答应的事情,作数的吧?”
叶怀宁顺手回:“作数,你带我玩?”
“是啊,叶哥你也才二十几岁,得过一过年轻人该过的生活。”
叶怀宁有一点好笑:“那好吧,我等着。”
徐因醒回复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包。
季饶靠沙发里玩魔方,是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抬眼间看到叶怀宁在笑,猜到他是在跟谁发消息,心里又高兴又不是滋味,等叶怀宁收了手机才坐过去跟他说话:“怀宁,魔方你玩吗?”
叶怀宁顺手接过去,握在手里转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季饶笑看着他,触及这人眼中的揶揄,叶怀宁有些不痛快,将魔方砸回了他怀里。
季饶不以为意,捡起魔方,快速翻转,眨眼工夫就把这东西还原了,他有些炫耀似的拿着魔方在叶怀宁面前晃了晃,叶怀宁轻抿唇角,就听他说:“玩这个有口诀,很容易的,要我教你吗?”
也不管叶怀宁愿不愿意听,季饶一边手上操作给他展示,一边念口诀公式,叶怀宁不由拧眉,等到他又一次将魔方还原,终于开口:“都按你这样背口诀,玩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季饶笑了笑:“你说得对,都这样按部就班就没意思了,人还是得有些探索精神,不放弃地尝试总有希望能成功。”
他的话仿佛意有所指,叶怀宁没吭声,重新接过魔方,垂下眼慢吞吞地转动起来。
季饶看着他的动作,没再打扰他。
足足二十分钟,叶怀宁才拼出了整齐的六个面。
握着手里的魔方看了片刻,他又多转动了一次,打破六面平衡,把东西还给季饶,淡下声音:“成功了也没什么意思,花费这么多时间追求一时的成功快感毫无意义。”
季饶什么都没说,岔开了这个话题,温声提醒他:“你睡一会儿吧,等药水吊完了我叫你。”
叶怀宁躺下背过身去。
身后有隐约的轻叹。
当天夜里叶怀宁睡得很安稳,没再半夜惊醒辗转不能成眠,所以他也没看到季饶又一夜没睡,安静守在他身旁,始终牵着他一只手等候天明。
天亮以后叶怀宁的体温彻底恢复正常,这次的发情期也过了,得到医生准许可以出院。
助理来接叶怀宁,给他带了干净衣裳来,叶怀宁将之前从季饶家里穿出来的衣服脱下还给他。
季饶接过去,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说。
上车后助理落下车窗,问还站在外头的季饶:“你要去哪里?我们送你吧?”
“我回剧组,跟叶总家里两个方向,一会儿小张会来接我,不麻烦你们了,你们先赶紧送叶总回去休息吧。”
季饶话说完,目光落到车后座,叶怀宁抬眼,季饶弯下腰,冲他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怀宁,回去好好休息,下次见。”
叶怀宁看着他,一句话没说,车子开出去,他从后视镜看到那个人一直站在原地。
半晌,轻闭起眼。
三天后。
季饶走进和人约定的咖啡厅,坐下等了片刻,有人进门来摘下帽子口罩,是许佑辛。
在季饶对面坐下,许佑辛点了杯无糖咖啡。
季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许久不见这人瘦了一大圈,脸上有明显的病态,对方主动先开了口:“叶总被小叶总重伤进了医院,现在都还在重症室里,你特地约我出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想跟我确认?”
季饶神色略冷,许佑辛不以为意,脱下手套,再慢慢挽起一截袖子,手伸到季饶面前轻轻晃了一下。
季饶在那一瞬间变了脸色,死死握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怒意,拼命忍耐才没有当场起身,将面前人揪住。
他闻到了熟悉的omega信息素味,但不如从前叶怀宁身上的浓烈纯粹,跟他也再无标记之后的信息素互相感应。
许佑辛抿了一口咖啡,淡道:“我知道你这会儿一定很想揍我一顿,但你恨我没用,挖小叶总腺体的人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我自己的味道虽然不好闻,那也是我自己的,我没想要别人的。”
“叶总强行将我绑上手术台,摘了我的腺体再给我移植别人的,但效果并不如他所料,这个腺体在我身上只能发挥最多七成功效,我还得终生吃抗排异的药,身体也差了很多,即使这样他依旧不肯放过我,说要我好好养着这个腺体,今天要不是他还在医院里,我根本出不来见你。”
“之前那回你问我,知不知道叶总和小叶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没跟你说,你当我自私吧,我自己也不想被人揭伤疤。”
季饶冷声道:“你曾经说过,羡慕这样的顶级信息素。”
“我是羡慕小叶总,可我没想要他的,一点都不想。”
许佑辛目露讽刺:“就当是我从前是鬼迷了心窍,奢望不该奢望的人心,最后认清现实、自食其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季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盯着许佑辛的眼睛:“所以你现在恨他?”
许佑辛微怔,然后苦笑:“恨有什么用,他也算恶有恶报了。”
“他还没死,等从icu出来,又能活蹦乱跳地继续害人,算什么恶有恶报?”
季饶说得有一点咬牙切齿,许佑辛木愣道:“所以你还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他摘了小叶总的腺体,小叶总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怕连去报警都没有任何证据吧?你又能做什么?”
叶怀宁不是没报过警,他从鬼门关回来的第一天就让助理报了警,但是没用,他一点证据都没有,警察例行公事查过,最后不了了之。
季饶问出了自己的来意:“他给你换腺体,是在什么地方做的?具体是哪间医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许佑辛十指交叠搁在桌上,沉默一阵,哑道:“我确实知道,他曾经跟我炫耀过,他有一间地下医疗机构,规模很大,专门做腺体贩卖移植的生意,他是幕后大股东,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