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博安一副专心致志,直把少爷的脚腕搓得发热,再用滚烫的毛巾包敷好,随后又开始处理手肘的伤口。
那是因为你真的很笨,骂你也考不及格,靳博安伸出手重重弹了一指头,沈绪在某人的强势面前从来都占不到便宜,只有抱头呜咽的份。
靳博安又问,好好说,说清楚,怎么回事?一副不听话就把你撕裂的冷酷无情,沈绪只好大约把那三个小崽子恶作剧的事情讲了。
事后诸葛亮,笨蛋果然是我自己。
沈少爷在商场纵横几个月都没如此悲惨过,博安哥哥骂得好,他就是一个大笨蛋,连拙略的计谋都不能明辨。
沈绪叹口气,其实我也猜得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先说双胞胎兄弟吧,这两个孩子从小外国长大,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与我从未见过完全不亲。
敢欺负在我头上,无外乎是想替爷爷报仇。
替爷爷报什么仇?靳博安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轻轻吹气如兰。
沈绪被他一贴心伺候,慌忙盖好被子遮住下面,装模作样道,我对爷爷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把他气得放弃公司,背井离乡,那俩兄弟肯定多少听到过我的种种劣迹,以为我会一直糟糕下去。
就是替原主背黑锅,没差啦!
又接着分析,沫白吧,估计就是爸爸妈妈常年教唆的提到这个话题则难免伤心,不提也罢。
沈少爷身上不痛,一脸正气,双手握拳捏得嘎巴作响,但只有这一次,若是还有下次,别说是我弟弟,就是总统显身,我也要教训回去!
你还准备让他们敢有下次!靳博安冷酷得扯了嘴角,圣母是一种病,得治。
沈绪急吼吼辩解,谁说我圣母了,我买的礼物一个也不分给他们,切!想从哥这边拿东西,没门儿的。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故意摆出傲娇的姿势。
靳博安心底有数,突然趴在少爷身上,冷漠化作柔情问,那我呢?没有点什么补偿?
你把我一个人撂在家,对亲弟弟的恶意置若罔闻,所有人里却唯独对我最坏。
靳博安刻意将手滑进被子底,宛如贪恋温度的蛇往最深处钻,做少爷的亲人真好,被放纵被原谅少爷要不要让我也做你的亲人
日日夜夜亲你的那种人。
例如,老公什么的?
沈绪娇躯一颤,你是我的亲人啊,一直都是我的博安哥哥嘛!慌张爬出被手骚扰的范围,从礼物袋里翻出一双木鞋,连推带搡将男主丢出门去。
靳博安脸都绿得发黑,提着木鞋悻悻离开。
走廊转角处,沈沫白靠在大理石瓷砖墙面等他出来。
绪哥他还好吧?
靳博安把木鞋给他,帮我拿一下。
沈沫白拿好木鞋,迎面就是一击重拳,打得他当场眼冒金光,瘫软坐在地上,鼻孔里哗哗得往下滚出血珠。
靳博安拿回木鞋,一副居高临下,你已经成年了,打你两拳是轻的。
博哥沈沫白捏住鼻子,胸口一片血红格外森人,是我哥叫你打我
不,是我想打你,很早以前就想了。靳博安睨人的姿态端得极高,予人生死的黑暗笼罩在他身周,令四周生寒。
如果真想让别人高看你一眼,起码要学会尊重人,你小时候陪我玩了一段时间,我才愿意教你说这句话。
但我和你的缘分也就以今日为界,往后若是再敢惹了少爷,我就折断你一条腿。
他可是说到做到的,语毕目不斜视,绕着从沈沫白身旁路过,看一眼都嫌脏。
隔两天,沈绪是被饭香吵醒的,错以为在沈宅家里,走下楼发现并不是。
靳博安帮着美娜一起做午餐,不知道为什么,美娜像是得到某种真传或是突然打开任督二脉,做出来的饭菜竟与老家的厨子如出一辙。
沈庭学分外高兴,他思念家乡那口美味已经好几年了。
叶落归根,狐死首丘,人离家久了总觉得家里的饭最好吃,别的柴米油盐哪里都不对劲。
靳博安想抱少爷去餐桌用餐,沈绪嗔怪他丢脸,脚踝轻微有点痛而已,还不至于残疾吧?
坐在桌前才发现沈沫白的鼻梁骨贴着白绷带,吓一跳问,你怎么了?
沈绪关心人的眼神并不作假,沈沫白闷吞一声,撞门上撞的。他看向靳博安时,正如男主自己所言,完全不顾他们以前的情分,爱死不死,反正与我再无关系。
心里一阵哀伤。
虽说爸妈当年让他想办法赢得靳博安的好感,沈沫白也确实努力去争取过。
靳博安什么都出色,沈沫白即使没喜欢他,也曾拿他当偶像崇拜的。
靳博安如今绝对是懒得理他,连曾经有过的兄长般的温柔也烟消云散。
唉。
沈沫白低头吃饭。
沈绪不明所以,用公筷帮他拣了几块肉,叮嘱道,以后小心一点。
是得小心,不然要断一条腿。
沈沫白回复,谢谢。
沈绪突然意识到跟兄弟相处其实蛮简单的,他以前总不知所措是因为现实世界里他只有父母,而书中世界又情况复杂。
男人说爱就爱,说恨就恨,比女生相处简单易懂,沈沫白没有抵抗他,应该是没问题。
试着拍拍亲弟的肩膀,此处省略一千字感慨。
双胞胎兄弟则分外高兴,毕竟第一次品尝地道的华国美食,大快朵颐后连吃两碗大米饭。
靳博安举手代劳,帮两个兄弟盛了饭。
下午美娜与沈琦君夫妇提议全家郊游,正好请几人游览家里的牧场盛况。
沈绪说想爬风车上参观,他在电视上见过大风车好几次,一直好奇风车里有什么机关。
美娜帮他找来一匹纯白的矮脚马,毕竟高头骏马背脊太高,他侧骑上去还是比较费劲,其他人则骑马走。
靳博安陪人,牵着马匹引路在前,沈绪趴在可爱温顺的马头部位,双手慢慢捋动小马的鬃毛,笑问他,博安哥哥,你是悟空啊,悟净啊还是猪八戒?
靳博安淡笑,大概是蜘蛛精吧
沈绪瞧他一身休闲西装,胸口口袋内塞着别致的红丝方巾,通体气质如云似烟无比高雅,本来几个弟弟算是人中龙凤,男主显身后直把阿猫阿狗的吹得体无完肤,踉跄退缩。
仿佛全世界的高光只打在靳博安一人头顶。
自从出门,卡尔就反复说渴,走一截路停下喝水,再走一截路又停下喝水。
沈琦君心疼儿子,叫他别跟着来,美娜则是想惩罚他对堂兄的无礼,将郊游用的随行装备全部交给他管理。
卡尔心底叫苦,但他真得激渴无比,除了全身大量盗汗,一点排尿意识都没有,只是喝水。
沈君琦真怕他病了,然而体温正常,面色红润有光泽,就是口渴。
美娜并不赞成丈夫对儿子溺爱过度,外国人与华国人教育孩子的方式迥然不同,朝卡尔严肃道,中午吃的太多了吧,不然你就到后面去,跟着小绪他们慢点过来。
卡尔一脸愁苦,连冰冷的表情也夹杂着难以描摹的苦楚。
沈绪瞧他的肚子鼓得涨圆,跟几个月显怀的孕妇一般,就差将肚子摊平在马背上了。
沈绪道,卡尔,不然你回去吧,要是大伯母问起来,我帮你跟她解释。
靳博安不言不语,一直环视四周绝妙的风景。
没一阵卡尔又说渴死了,自己马背上的水壶喝个精光,叫绪哥给他水喝,沈绪连忙阻止靳博安道,不能给他喝,万一再喝下去,会不会把胃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