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覃最的位置在里面靠窗,江初想让他先进去,覃最推推他的腰让他往里坐,自己挨着这女的坐下了。
“你怎么这么……”江初有点儿想笑,覃最那点儿小琢磨他心里太明白了。
太狗了。
真就跟个走哪儿都得圈地的小狗一样。
“我怎么了?”覃最一脸坦然。
他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抬上去,用最小的动作在江初膝盖窝里捏了一下。
“没怎么。”江初轻轻“啧”了声,笑着调了调座椅,“夸你呢。”
跟他们坐在一块儿那姑娘一直在打电话,不到一个钟的车程,她至少说了三分之二。
而且应该是在跟男朋友打电话,还得是刚热恋一周的那种,来来回回就那么三句,“我想你啊你想我没有嗯嗯我也想你”,车轱辘一样来回倒。
覃最听得耳朵起腻,想不出等明天江初走了,他跟江初打电话能不能打成这个样。
估计不能,不说江初听着腻不腻了,他自己说完一遍嘴都得瓢。
“高夏已经到了。”正想象着他给江初打电话打到嘴瓢的画面,江初用胳膊碰了碰他,举着手机说了句。
“嗯?”覃最往他手机上看。
是高夏发的朋友圈,拍了个宿舍九宫格,标题是“来啦”。
“你有他朋友圈?”覃最愣愣。
“你发的,忘了?”江初看他。
“啊。”覃最应一声,想起来了。
高考完去聚餐的时候,江初让他发过高夏的电话,高夏有不接陌生来电的习惯,他就直接把高夏的微信推了过去。
江初从九宫格里点开一张自拍,看一眼就乐了:“看小图就他自己,点开感情是全家福啊。”
覃最一看上面一大家子乐呵呵的人,也笑了笑。
这事儿他知道,高夏之前还在微信跟他头疼。本来高夏的计划是学校离家也不算远,自己拖个箱子潇潇洒洒走一回就过来了,或者直接跟覃最一起,也顺便参观参观医学院。
结果跟家里一说,他爸妈还没反对,他姥姥就连说了好几句“不行”。
在老太太眼里外孙上大学可是大事儿,光高夏爸妈送都不够,她也拎个小包精精神神地跟着来。高夏哭笑不得,只能把票退了,让他爸直接开车带着一家子过来,就当一家人出来玩几天。
江初点开的这张照片就是在寝室里,一家四口喜气洋洋地挤在一块儿拍照,高夏笑得都像哭。
“他家这么疼他啊?”江初都听笑了。
“主要他姥姥,几个小辈儿里最疼他。”覃最也就听高夏提过几句,提多了他也没忘脑子里记。
“能理解。”江初点点头,随口说,“高夏性格是不错。”
覃最看他一眼。
“那他跟陆瑶是不是还得瞒着家里?”江初把话题换了个方向。
覃最“嗯”了声:“不就瞒着呢么。”
高夏高考完那天晚上还是去跟陆瑶告白了,陆瑶没听他说完就“啊”地叫了一声,朝高夏小腿上踢了一脚:“你终于说了!你再不说我都以为你跟覃最搞基了!每天都在怀疑我喜欢人的眼光怎么这么歪!”
覃最远远地笑笑,没接茬,杜绝被班里起哄的机会。
但是高考成绩下来,也确实跟高夏想的一样,陆瑶刚过二本线,第一志愿还滑了档,去了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三本,飞机都得四五个小时。
覃最又想到杜苗苗,他一心就想往外飞,结果高考分数稀巴烂,成绩刚出来就被他小叔给扔去私立学校复读。
覃最听过那学校的名字,魔鬼管理,吃饭都有老师掐秒表,也不知道杜苗苗跟个娇气包似的能不能撑住。
动车广播进站了,覃最看了眼江初。
说到底,不管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取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如意。
就看谁能较着劲儿地磕到底。
医学院是从这儿到全国都码得上号的老学校,主校区从挂牌那天起就没挪过地儿,除了小和旧,哪儿都没毛病。
不过覃最的专业是八年医,前两年集中攻文化课,在另一个大校区,跟一堆名牌大学挤在一块儿,也还是最好的位置。
在主校区办完手续,覃最直接拖着行李箱去大校区。
车还在路口没进去,他们就远远看见扯在校门口的巨大横幅,人头熙攘,热热闹闹。
学生会在校道两旁列了两排桌子,各个专业直接去对应的桌前排队,交材料领学生证和宿舍钥匙。
“这边的流程倒是不麻烦。”江初看着排队的一小排人头,“就是老得排。”
“是。”覃最也有这种感觉,点点头,“比梁小佳那回省事儿。”
“别琢磨梁小佳了。”江初胳膊撑着覃最的肩,朝前抬抬下巴,“这些估计就是你以后八年的同学。”
真到了学校再说“八年”这两个字儿,江初立马感觉都变了。
之前只是这么想想,八年说着就跟张嘴唱“十年之前”一样,没什么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