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我爸了。”覃最夹了个饺子,往桌上看一眼,又去拎了瓶白酒过来。
江初一下午就在想这事儿,没说什么,把杯子推给覃最。
“你行么。”覃最给他点了个杯底儿。
“满上,倒那一滴寒碜谁呢。”江初抓紧吃了两口菜垫垫,别等会儿覃最情绪上来哭起来了,他在旁边吐上了。
不过覃最没有哭,他没给江初倒满,只倒了半杯,所以江初也没吐。
打从覃最住进他这儿第一天起,江初一直有意避免着有关覃最他爸的话题。
一开始是不想问,后来知道他爸和覃舒曼的事儿,从心底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人在他心里就是酒蒙子和窝囊两个印象。
他也能感到覃最跟他爸不怎么亲近。
但再不亲近,毕竟是他爸。
平时也就算了,过年这种日子,覃最不可能不难受。
“想你爸了?”他拽着已经开始想飘的脑子问覃最。
“有点儿。”覃最的量还是那么吓人,江初也没见他喝得多勤,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一整瓶白酒就被他消灭了。
“要哭么?”江初问。
“你是想看我哭吧,”覃最笑着点了根烟,“问三回了。”
“是么。”江初跟着笑了笑,和第一回 见覃最喝酒一样,点点自己的眼角,“看你这儿红了。”
“嗯,我喝酒就这样。”覃最平静地看着他。
“你来我这儿以后,自己偷偷哭过没?”江初又问。
“我就那么点儿出息,”覃最又笑了,“想哭还得偷偷哭。”
“怕你憋着。”江初没跟着他笑,挺认真地跟覃最对视。
覃最夹着烟准备弹弹烟灰的手顿了下。
“我知道你就这性格,心里一天什么情绪都自己捂着,也挺捂得住,”江初摸过烟盒给自己也点上一根,被烟气熏得眯了下眼,“但是你在我这儿,跟我,可以选择性的不那么能忍。”
想起覃最犯浑的那几回,江初又补充了句:“我是指情绪上。”
覃最听明白了,垂下眼皮翘着嘴角笑。
“就是在我这儿,你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哭可以哭,想撒个娇也可以撒娇,”江初晃了下,他往后靠着椅背坐稳当,抬起条腿踩着椅子边,胳膊架在膝盖上冲覃最轻轻勾勾手,“哥惯着你。”
覃最自觉地往前坐,攥着江初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贴,定定地看他,问:“什么都能说?”
“嗯,只要你想说了。”江初捏捏他的耳垂。
“以后吧,”覃最偏偏头,嘴唇从江初掌心里擦过去,“现在你会吓着的。”
第52章
江初脱口就想说, 你还有什么能吓着我的。
从出柜到脱臼,再配上覃最时不时的犯浑,该吓的不该吓的都吓好几轮了。
不过某种没被酒精麻痹的微妙感让他没有开口。
覃最说话时从他掌心蹭过的触感带来一小圈发麻的痒, 跟之前在温泉酒店那晚一样, 某个隐晦又朦胧的念头突然浅浅地冒出个头。
江初说不来是什么感觉,跟这念头同步冒出来的还有另一份叫做“别瞎琢磨”的直觉, 他蜷起掌心往覃最脸上弹了弹, 把手收回来。
年初一一早, 老妈和方舟的压岁钱发过来,江初这边不客气地点了, 那边就点开覃最的头像, 给他发了十个红包。
“你直接转账多好啊。”覃最在客厅里笑起来。
“转账多不壮观。”江初揉着脑袋出来洗漱,“我和我妈的都在里面了, 你戳着玩儿吧, 等会儿去江连天那儿让他给你个大的。”
江连天和覃舒曼大概就适合干纯给钱的活儿, 少了吃饭这一茬,这趟拜年顺顺当当,意外地很和谐。
覃舒曼的气色不错,江初估摸着没硬装出欢天喜地阖家团圆的气氛在一块儿过年, 让她也轻松不少,还问了覃最两句学习能不能跟上, 几号开学。
春节都叠到情人节上了,等出了元宵覃最开学, 已经三月份了。
班主任海大胖在开学第一天就正经八百地让全班“赶紧醒一醒”。
“你们该庆幸今年你们才高二,知道高三的现在紧张成什么样儿了么?”他竖着三根手指头在讲台上比了半天, “三个月以后就要高考, 他们考完, 下一批就是你们,所以四舍五入,你们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哪有这么比的!”班里哄开了,还有人小声说了句“神经病”,声音正好卡在安静的一瞬间,海大胖在全班的笑声里瞪了那人半天。
“你们不要总觉得只有到了高三才跟高考挂钩,上半年这就过去一半了,离你们进高三,也就是两次月考的事儿。”他点点班里所有人。
上半年的时间确实留不住,一个月一个假,清明和五一挨个儿一轮,高考说来就来了。
“这会儿本来咱俩该一块儿去看考场。”梁小佳在电话里唉声叹气,“我感觉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别想了。”覃最说,“明天别迟到就行。”
临挂电话前,梁小佳又喊了声“小最哥”。
“嗯?”覃最听出他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