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微琢磨着,眼下不就是机会吗,正好鼓励女人们出来工作赚钱。其实提高女性的地位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假如她不愿意放弃将来问鼎天下的梦想,那么势必要拉一波最可靠的支持。男人和她天然就站在对立面,她肯定要依靠女性。而目前环境下的女人地位堪忧,她得帮助她们站起来,在家庭里占据主要位置,可以挺直腰杆说话。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下雪而有点懒洋洋,打算在床上咸鱼躺平的王微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把陆陆续续送上来的一堆账本翻出来堆到了案桌上,找了个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核对起了账目。
感谢小学时代参加的兴趣班,不然她还真的没有打算盘这个技能。
前面已经说过,因为王微为了塑造形象和刷声望,严格限定手下的军队抢夺当地百姓的财物,哪怕是对于这些被征服的游牧民也一视同仁。那么为了养活那么多张嘴以及负担庞大的军费开支,她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去做生意,靠着手里有兵强行占据了通往西方的商路,不断的进行各种倒卖,才能支撑起越来越庞大的军队。
她这么一搞,自然是让原本那些靠着商路赚钱的商家行会叫苦不迭。不过现在中原一带已经动荡不安,朝廷无力管束节度使们互相吞并作战,所以商家们自顾不暇,为了活命保住家产,纷纷向王微示好投靠,主动的出人出力。若不是如此,王微还没那么顺利的展开商业活动呢。
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她又要天天制定作战计划亲自带兵打仗,又要审查账目考虑生意的事情,一截蜡烛两头干烧,要不是身体底子好,早就被熬干了心血,活生生累死了。不过后来梅儿逐渐接管了一些事务,手下也逐渐练了几个出来分担了不少,王微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再后来王雁又接手了大部分内务后勤,王微才能有时间优哉游哉的睡个懒觉。所以说啊,当年她看史书的时候一直很迷惑,皇帝明知手里的权力一旦分出去就很难收回来,却还是要搞什么内阁丞相,搞得自己很被动。现在她懂了,不这么干的话,那还不活活累死。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朱元璋和雍正。前者就不细说了,后者可不是把自己给累死了吗。
况且大多数人当皇帝是为了体验社畜的感觉吗,当然是想纵情享受,寻欢作乐。从这个角度而言,内阁制度倒也没什么不好,建立起了一套能自行运转的行政体系,哪怕皇帝是个极端不靠谱的人,只要别胡乱插手内阁事务,国家总能维持下去。假如现在的朝廷采用的是内阁制,大概还不至于如此糟糕。
但想归想,有朝一日王微要是有幸可以坐上那张龙椅,她必然是不会搞什么内阁制度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言堂,根本受不了有人不断违逆自己,挑战自己。不过要是有了继承人,她又年老体衰,估计还是会往这方面发展发展——总要为国家和人民负责,考虑到万一自己的子孙后代不靠谱的情况。
“想这些干嘛呢,都是没影子的事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啊。”
她一边飞快的打着算盘,一边自己嘀嘀咕咕。
她到底还是防着王雁,没有把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和盘托出,保留了一大部分掌握在手里,宁可辛苦一些也不愿意让王雁插手其中。甚至她刻意的把生意方面用的人和打仗方面用的人分得很开,绝对不会让两边私下有太多接触。军队里除了候信和宁致远,连陈玉跟祝成山都不知道她做生意的详情,只是大概了解一点点表面的信息。
其实王微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让宁致远从军队里抽身,直接去负责西边的商队算了。她总觉得继续在军队里呆下去,宁致远怕不是活不长久。到底也是跟自己一起打过仗的兄弟,王微不想他落得如此下场。
另外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心里有些模糊的觉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宁致远貌似和王雁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对彼此那么的充满厌恶,但王雁已经动了手,宁致远吃了这个亏怎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报复回来。就他那疯疯癫癫的风格,王微还真不好说他能干出什么事。
真斗起来宁致远是斗不过王雁的,可王微又不能直接跟王雁说,让他不要再针对宁致远了,那家伙显然没把她上次的警告听进去。王微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把宁致远拴在身边吧。
权衡一下利弊,她只能将宁致远调开了。
而且考虑到李有财那边越来越失去了控制,尽管还不至于到了要翻脸的地步,但终究不能不防。把宁致远调过去也能压制一下李有财,免得他听信了枕边风,最终干下什么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王微手里还在机械的打着算盘,一心二用,核对账目的同时,已经决定了不少其他的事情。
一来二去,时间就渐渐过去,她免不得起来活动活动,转动脖子,甩甩胳膊,正在屋里瞎转悠,候信匆匆忙忙的进来,一脸喜色的道:“殿下,刚刚接到军报,祝成山已经彻底的攻打下了七河的都城,俘虏了贵族王公数百名,连大部分粮库和军械库都保住了。他正亲自朝着这边赶来,说是要当面拜见,并且献上俘虏。”
王微先是一喜,毕竟这一片地方就只剩下了七河这个硬骨头,一旦彻底攻下,隔着一条大河,加上天气严寒,对面的其他部落也只能偃旗息鼓,她可以趁此机会赶紧恢复元气,收集更多的情报。
但听候信说祝成山要赶过来,她不由得拉下了脸:“这不是胡闹吗,刚刚经历了大战,应该好好休息,整顿军队,跑来见我干嘛。不是我说什么,祝成山什么时候也开始搞这一套了。”
候信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微坐下匆匆写了一个纸条,交给了候信:“派信使骑上快马,立刻把这个交到祝成山手里,叫他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是那种忌惮功高震主的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候信张了张嘴,低下了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你平时也劝劝祝成山,别让他听信那些流言蜚语。”
王微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本来想给祝成山一件新做的那个羽绒服,但不小心分完了没剩下的。记得上一次见面,他就穿得挺破烂,身上袄子的袖口和领口都磨破开线了。于是她把自己那件不怎么穿的黑色狐裘拿起来,递给了候信。
“这件狐裘做得宽大,也没有刻意做成女人的样式,你拿去给祝成山吧,就说是我赐给他的。不过别说是我的衣物,搞不好他还以为我羞辱他呢。”
祝成山并不是那种身材特别高大的类型,王微觉得应该可以穿上。
候信伸出双手恭敬的接了,只是表情有些古怪,王微也没在意,嘱咐了他几句,便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办。
转身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一番,又结合近日收到的军情思索了一下七河之战后这一片地区的局势转变以及未来计划,王微想到了李有财,又想到了祝成山,最后还想到了王雁,不禁摇了摇头。
“唉,队伍变大了,越来越不好带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本文不会出现任何开后宫的剧情。
第134章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那堆账册处理完毕, 眼看着这一年也即将结束,王微对本年的收益心里有了个比较精确的估算。她还没那么天才,宛如诸多小说那样有财神爷的金手指或者被锦鲤附体,随便做什么生意就马上财源滚滚。而且因为手下这方面的人才不多, 她不得不大量采用了各个商会的人员。说白了, 就是她出兵来保证商队货源稳定, 以及走商过程中不会被劫道罢了。
而最后得到的收益, 她和那些商队三七开——当然是她占七成。
所以她基本不必担心亏本,差不多等于空手套白狼了。但就是这样,那些商会还是感激不尽,觉得她做人讲究道义,有原则, 可见利润之高,以及当下盘剥之重。
王微也是到了这个时代后才明白, 如果没有靠山, 任凭想出什么赚钱的办法,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灭门的惨剧。常见穿越小说里那些主角们大肆搞发明,弄出些稀奇古怪的法子, 倘若按照平民的身份, 多半保不住。她也就是仗着现在中原一带已经打了起来顾不上这边, 才钻了个空子, 赶紧捞钱。
简单的吃过晚饭,王微又开始忙着整理这些时日受到的情报消息,企图从中搜寻推断出各方势力的动向。她也很郁闷, 因为按照常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召集所有幕僚,大家一起坐在军帐里抒发己见, 妙计频出才对吗。她这个主公只需要听取军师们的献计,然后决定采用谁的,大家再一起歌颂“主公英明”什么的。
可现实却很残酷,她根本就木得啥军师,抛开王雁,中军里能识字的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个,最多也就给她打个下手。其余的人都是一副“老大今天我们砍谁”的架势,完全不带脑子,搞得王微压力山大。
她当然可以去问王雁,相信他一定可以给出可靠的参考。不过最近连续发生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宁致远一闹,她和王雁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所以王微不想主动低头。
她悻悻的想:“平时甜言蜜语说得挺好听,一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就开始端架子,等着我去给台阶,还要哄着捧着,今天我还不伺候了。”
反正当初没王雁的时候王微还不是一样杀出了一片天地,况且和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没什么战术可讲,大家正面硬刚呗。反反复复冲杀了这么些年,王微手下算是练出了一支强悍的骑兵,真打起来并不比这些人差多少。
唯一的烦恼便是他们的弓骑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不能在战场上一举歼灭,后患无穷。
白煜带着人巡逻回来,接替了古里海迷,见王微盯着桌上的地图一脸严肃,便没有出声打扰,轻手轻脚的走到一边重新给快要熄灭的火盆加了点炭,然后便盘着腿坐到一边,顺手翻出了几件王微的衣服,开始穿针引线,缝补起来。
没办法,军中又没专门的裁缝或者女人,衣服磨破了只能自己想办法缝补。王微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学女红,梅儿不在,白煜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大老爷们儿磨了几年,愣是用一双拿惯了刀枪满是老茧的手,学会了缝衣服钉扣子,而且手艺还蛮不错的。
王微经常调侃白煜,说他心灵手巧,可以嫁了。也亏得白煜脾气好,每次只是呵呵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
实际上,白煜何止给王微补衣服,他连王微的内衣内裤都洗。最开始王微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到了后来就厚着脸皮习以为常——这么冷的天,她发疯了才会去河边敲开冰面洗衣服。既然白煜表现得很泰然,她就跟着装傻。说来惭愧,当年白煜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正直男,不小心看见王微卷起衣袖露出一截胳膊都要不好意思。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提醒她大姨妈快到了,给她准备相应物品,体贴的给她煮红糖鸡蛋,以及,非常直男的叫她多喝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