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王微觉得也不算是真的收服了他,他明显是很不情愿在女人手下打工,直男癌特别严重深入脑髓的那种类型。但因为他势单力薄,王微有钱有兵,为了报仇,他就摆出了一副听调不听宣的态度为王微训练士兵四处征战。对此王微倒也不是很在乎,反正只要他愿意老老实实的帮自己打仗就行。
由于他这种态度,所以遭到了王微身边心腹团体的集体排斥,很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还经常有人向王微进言,要她夺了祝成山的兵权,不可将军队交到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人手里。王微当然没有理睬。
但祝成山在这方面倒是很识趣,明明白白的摆出了受雇于人的合作态度,除了必须的事务,他不怎么插手军队的其他事务管理,一切赏罚奖惩都交给了王微派去的副手负责。因此考虑再三,在确实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后,王微还是大胆的将指挥权交到了祝成山手中。
这两种队伍的主要职责便是牵制住胡人的左右两翼部队,将整个胡人的骑兵分割开,不让他们结成一团。而最凶险最惨烈的正面战场,王微当仁不让的自己带着部队上了。老实说她这个作战计划看上去很美很完善,可实际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王微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为了确保不会发生纰漏,她只好肩负起了最艰巨的一部分。
这场大战足足打了半个多月,王微带着训练出来的骑兵以及一部分负责远程的弓手死死咬住胡人主力骑兵部队不放,把他们拖在了固定范围的战场上无法脱身。而这个时候其余两只部队则是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分别包围收割胡人的其他两翼,连同着无数愿意配合他们的当地百姓一起,一点点的把他们的部队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再一口一口的吞掉。
与此同时,事先安插在胡人内部里的那些眼线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通过各种手段扰乱得胡人无法安宁,坐卧不安,很多他们藏起来做应急之用的粮草要么被下毒,要么被焚烧。说到底他们是一群外来的侵略者,而作战的主场却是汉人的地盘,那可不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吗。
两翼不断传来的捷报,代价便是王微部队可怕的伤亡,一千余骑兵以及其他步兵弓箭手,打了半个月已经减员接近一半。王微本人更是遍体鳞伤,经常连头发丝里都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不管再怎么洗刷,身上那股血腥味儿还是无法消散。但王微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更快更多的杀人,有时候站着或者骑在马上都能直接睡着。
不过这样的付出显然换来了巨大的回报,比预料中更快,胡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的士气,只想赶紧逃跑回国。接下来便是按照作战计划,一点点把胡人赶到预定的地点,连同西域诸国围堵的士兵将最后的口袋袋子扎紧,彻底的收割掉他们。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是逃走些许也无关紧要,因为王微已经初步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将这三块被胡人入侵的州县划入囊中,成了她的地盘。
实际上在这次大战打到一半的时候,两边的冀州以及云州便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开始频繁的调动兵马,看样子是不愿意让王微吃独食,企图来抢夺胜利果实。
对此王微的解决办法倒也简单,她直接给萧弗以及郑桀写了两封信,在上面落下了长乐公主的印章,并且在信中说了一件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往事当做证明。她知道一旦占领了这三块地盘,自己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肯定会引来周围势力的觊觎。好在其他人不敢说,萧弗和郑桀王微自信还能扯点交情暂时拖上一拖。
当然了,如果他们铁了心要来虎口夺食的话,王微自然不会客气,大不了用拳头说话。到那时她可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找到朝廷报上自己的身份。相信皇帝一定很乐意给郑桀和萧弗立刻扣上一个“犯上作乱”的帽子把他们给收拾了。谁都看得出皇帝巴不得把这些节度使统统杀光,收回他们手里的土地军队还有权力。
王微在信中也很含蓄的点明了这一点,即便郑桀和萧弗再如何势力膨胀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王微估摸着他们到底不愿意做那个打响第一枪的出头鸟。
然后她的威胁应该是成功了,起码发出信并且确认送到对方手里后,虽然被调动的兵马还是停留在原地没有撤退,但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静。
另外能让郑桀和萧弗心生顾虑的,大概就是王微这一次的举动震动了天下,苦胡人久矣的民众对这支异军突起的队伍献上了极大的赞美。如果有声望系统的话,王微估计自己的声望一栏已经要被刷爆了。其中自然也夹杂了一些怀疑嘲讽的声音,比如长安城里的那些位大人便对王微顾虑重重,充满了敌意,觉得这又是一个心怀不轨的狂妄之徒。
最可笑的是,王微打仗打得正激烈,居然收到了从长安城发来的诏令,以当朝皇帝的名义对她进行了严厉的问罪,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要她立刻停下,并且乖乖缴械投降,将手里的一切势力都献给朝廷,并且还得自行去长安领罪。
王微看了几眼就当着使者的面把那道诏令放在火上给烧了,吓得那使者肝胆俱裂,以为王微要杀他祭天。
“大、大胆!居然敢公然抗旨,你、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使者色厉内荏的喊道,只是膝盖发抖,面色惨白。
也不怪那使者如此畏惧,才从战场下来的王微简直像是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血人,盔甲和脸上沾满了血,头发都被血给黏住结块了,大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活脱脱的煞神。别说是一个以前根本没见过面的使者,估计皇帝本人当面都认不出王微便是自己的女儿长乐公主。
王微太累了,在战场上她还能宛如机器般不知疲倦,拼命的杀戮敌人,因为每多杀一个敌人,她的手下存活的希望便大一分,胜利的希望也随着多一点。可是结束战斗后她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沉默的卸下沉重的盔甲,丢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使者还在叫嚣,王微挥了挥手,示意左右将他拖出去暂且关押起来。她当然不会那么傻的把人放回去对皇帝和其他大臣说自己的坏话。她打算结束战争后便恢复身份,以长乐公主的名义直接给皇帝送上俘虏和战利品,再风风光光的回长安。
辛苦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现在基本上已经开始了最后的收尾,候信和其他部下都苦劝王微不要再亲自冲锋第一线,留在后方好好休养歇息,最后的清扫围剿交给他们来做便是。王微想想好像都到了这个程度,即便翻车也不会翻到哪里去,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准备回到桃源县暂做休整。
她总不可能以这样的形象回去见皇帝吧。王微还是很臭美的希望自己能以一个美丽端庄的样子呈现在长安诸人面前的。
一路回到了桃源县,迎接她的除了梅儿的眼泪以及心疼的责备,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的屋里,兴致勃勃的翻看她的书籍以及一些手记。
“久违了,公主殿下,您可真是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吓坏了天下人,也吓坏了微臣呀。”
王微扶着门,看着那个穿着一身花哨紫色长袍胸口衣襟大开梳着不符合礼仪小辫子还带着骚包大金耳环加金项圈的蓝眼睛男人,差点以为自己打开房门的方式不对。
“郑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久未见的郑桀对着王微露出了一抹微笑,但那个笑容看上去依然野性十足,活似一匹呲着牙的狼:“自然是来拜见公主殿下,不得不说,殿下变了许多,可我太喜欢现在的殿下了。”
第107章
王微现在累得要死, 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倒在地上蒙头大睡,实际上因为太过疲倦她的脑子都是懵的,看着许久未见的郑桀简直跟做梦没两样。
不过即便是做梦,恐怕是个噩梦。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王微想斥责那些擅自将郑桀放进来的人。但转念一想, 这家伙的肆意妄为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恐怕这个地方还真的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现在知道王微真正身份的人仅有极少数的心腹, 大多数人还是以为王微是个出身平凡的草莽而已,对上正儿八经的实力派节度使不免没有底气。
这时梅儿也跟了进来,紧紧贴在王微身后,拉着她的手,一脸警惕, 看来没少受惊吓。
王微拍了拍梅儿的手权当安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漫不经心的道:“既然有贵客远道而来, 自当盛情款待,不过现在我疲惫至极,着实没精力招呼郑将军。来啊, 送将军到别馆休息, 待我好生梳洗养精蓄锐再盛宴招待将军。”
见到王微回来, 留守桃源县的人也似乎多了几分依仗, 虽然对这位凶名在外的节度使心存忌惮,还是壮着胆子过来,客客气气的伸出手:“请吧, 都督大人。”
可是郑桀却似乎一点都不想给面子,厚着脸皮端坐不动,一副和王微交情很好的模样:“殿下只管自己休息, 不必管微臣,微臣还想——”
王微握着腰间刀柄的手微微收紧,眯着眼睛,毫不掩饰的释放出了几分杀气。郑桀要是再敢多哔哔一句,她真的就要不客气的出手教训一番了。做了太久的首领,她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脾气,况且要说她对郑桀有什么好感,更是个天大的笑话。当年还在长安的时候郑桀带兵试图拦截威胁,还出手伤了候信,王微能把这个仇记一辈子。
那时王微还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个吉祥物公主都敢抄起鞭子抽郑桀一顿。她倒是很惊奇,是什么给了郑桀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勇气。
郑桀的瞳孔微缩,像是察觉到了王微释放出来的恶意,终于收敛了笑意,那份不正经的表情消失了。他深深的看了王微一眼,站起身对着她拱了拱手,便别无二话的跟着一干护卫出了房间。王微见状才整个人松懈下来,软泥般的倒在床上,都顾不上身上的泥土灰尘会弄脏被褥,口齿不清的对梅儿道:“叫人看着他……他带了多少人来?”
“不多,仅仅二十五人的亲兵,殿下,我们——”
“不行了,等我睡醒再说,他要是敢闹事再来叫醒我……”
王微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直接睡着了,还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梅儿又是心疼又是无语,见王微确实太累了,眼眶下乌青跟涂了烟灰似的浓厚,便不忍心再打扰她。到底是跟随王微许久的贴身侍女,王微平时也经常会在一些事情上教导她,所以不至于乱了方寸。她先是出去找到了白煜以及几个王微的心腹,商议一番做出了妥当安排,又调来了数百人的士兵把郑桀所在的别管围住,并且看守好了王微的宅邸,禁止任何人随意出入。
处理好了一切后,梅儿去打来热水,不假他人之手,亲自脱掉王微身上的盔甲,给她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身体。王微全程睡得和死猪一样,不管怎么折腾都没醒。梅儿摸着她身上胡乱包扎的绷带还有隐隐透出的血迹,忍不住又暗自垂泪一番。
“唉,当个公主不好吗,非要像个男人似的出去拼命,弄得一身都是伤。”
嘴里虽然抱怨着,梅儿还是找来了伤药,轻轻的给王微重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王微不在的日子她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公主会遭遇不测。现在王微终于回来了,还沉沉的睡在她的身边,让梅儿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满足。她可是很清楚自己侍奉的公主多么的警惕,轻易不会在人面前睡得如此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