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去,我也就不便去四哥府上了,瞧不见宝贝女儿可怎么好?”
“知道你惦记,今儿就把她带过来了,”胤g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暂时让你带几个月,缺什么少什么的,尽管遣人到府里去拿。可不许委屈了她。”
这几年常常见到,和惠和胤祥也十分亲近,一听要在家里住几个月,立时就答应了,胤g反倒有点舍不得,在胤祥府里陪得她闹了会儿,等她睡下了才回府里。
康熙六十年,康熙帝巡幸塞外,胤g与胤祉等皇子十一人侍行。只是这回一行人在热河待得时间却远没有往年那么长。刚行围了一回,还没出八月,就准备回程了。
西北军报频传,胤祯在西北的事也不断随着各种渠道传回京中,胤g从塞外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把胤祥叫到了自己府上。
“你瞧瞧你瞧瞧,他这都做的什么事儿?真是把皇子王孙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胤祥一进门就见他气呼呼的,不由好奇地把那封信接了过来:“什么事儿把四哥你气得这样?”
他看信的当口,胤g也把他打量了一遍,声气算是比开始时好了些:“唔,你腿脚像是好些了,看来这回那大夫还算是个有用的。”
“好多了,其实都是小毛病,犯不上挂心的,”信上回报的是胤祯在西北战场占了有夫之妇的事,胤祥看完,面上差点一乐,努力绷住了才没笑出来,咳了一声道:“嗨,我以为是吃了败仗还是克扣了粮饷呢,原来是这事儿,四哥,西北苦寒,这事儿也、咳,也没什么嘛。”
他说着还把那信纸拎着抖了抖,轻快道:“四哥心急火燎地把我叫来,为这事儿也忒不值当了吧?”
胤g原也是被那信里绘声绘色的描述给气着了,听他这一说才想起叫他来的正经事儿:“西北那边打得也不顺,常常是我们这里兴师动众打算进兵了,却连对方人影都找不着。”
“唔,西北用兵历来是有这点难处的,也不独独这一回,”胤祥颇有体会地点头:“四哥为这个事儿烦心呢?”
“嗯,虽说带兵的是老十四,可西北战事毕竟关乎国计民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年年这么打下去,户部实在是吃不消啊。”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
“前线回来的军报,十四弟拟了明年跟策妄决战,说是事关重大,不敢擅专,上了折子要回来请旨。”胤g打断他的话,把原先叫他来的事说了,皱眉道:“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笑话,老十四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畏首畏尾的人了?再说两军对垒,战局也是瞬息万变,岂有千里迢迢回来定了谋略再回去照着打的道理?”胤祥一口茶差点呛住,咳了两声才笑道:“他这是听着京里的风声,在西北待不住了吧?”
胤g点头,连他这个不怎么懂军务的人也瞧得出胤祯的意思,显是知道康熙的身体每况愈下,想回来争一争这个储君的位置了。
“你我一眼都能瞧得出,汗阿玛那里,更是不消说,”苏培盛换过了一道茶,胤祥便复又坐下来,惬意道:“他这是心急了。”
“汗阿玛准了。”
胤祥一愣,先是有点不敢置信,见胤g一脸沉肃,才疑道:“这是什么意思?汗阿玛既是想把大位传给你,为何还要让老十四回来?”
“我也说不清,许是觉得真有必要合计一个进兵的策略,许是这几年没见了想瞧瞧他,”胤g自嘲地笑笑,一时也觉得有点心灰意冷:“许是到底觉得我心性阴冷,是个嗜杀之徒,不合大位吧。”
胤祥眉头一皱,挥手让苏培盛退了,掰开了石榴递给他一半:“我还是那句话,任是谁坐上那位置,也不会比四哥做得好。我不信汗阿玛老了就昏聩了。”
胤g被他这一劝,想想自己这许多年当差看到的听到的,从前总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他继位,定能一力坚持,革除弊端。如今当真机会就在眼前了,怎么竟开始患得患失了。
“四哥?”
“说的是,”胤g一改面上的郁郁,朝他笑了起来:“那咱们且等着,瞧瞧汗阿玛要怎么磋磨老十四。”
“正是这样,说到底,老十四总是和四哥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汗阿玛说不定是想给你练一个勤天保驾的大将军出来。”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胤祯以明年进兵事关重大为由返京请旨。几年未见,昔日的皇十四子看起来比当初出京时沉默稳重了不少,面上冷下来时就没什么笑脸。
胤祥一瞧见他的样子,便压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道:“老十四到底和四哥是亲兄弟,平常不觉得,绷起脸来倒都有一分像。”
他没有爵位,虽随着众皇子列班站着,却应该是在成年皇子里位置最靠后的。只是这次胤祯回京,康熙也并没有明旨让百官和众皇子迎接,现在这只算是他们兄弟自发地迎一迎。因此他便正站在胤g边上。
胤g听了这话,嘴角微一抽,侧首朝他瞪了一下,倒是并没有什么怒气。胤祥被圈禁了多年,这几年被命在家思过,对着他虽仍有原先的样子,却总是掩不住一点阴郁,让他看了也觉得心里难过,忍不住要埋怨汗阿玛对胤祥实在磋磨地太过了。
而自从那日汗阿玛亲口回应了胤祥那一问,两人安下心来,他才发现胤祥骨子里的洒脱和骄傲也回来了几分,如今听他这么天外一笔的玩笑,也觉得心中欣慰。
在仪仗的问题上,礼部着实是有点为难,皇上亲封的这个大将军王,按品级爵位是固山贝子,可是这个亲封的名号又是个“王”。那十四阿哥进了京城后到底是该用贝子例还是该用亲王、郡王例,就着实说不清了。
礼部尚书和众多堂官想了几天也没想出能引什么旧例来解决这仪仗的问题,可要为此上个折子,又怕尚在病中的皇帝要责骂他们无能,左右为难之下,也只好弄了个不伦不类的亲王仪仗配着贝子的护卫人数。
幸好胤祯的注意力也没往这上头去,一见自己的诸多兄弟都前面等着,立时便笑着迎了上来:“三哥、四哥、八哥、九哥、十哥唔,还有十三哥也在啊”
“十四弟,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别好几年,可想死我们了。”
八阿哥党那边老九老十很快迎了上去,八阿哥胤t虽是束手站着,却也满面笑容,仿佛真是多年未见,久别重逢的欢喜模样。
胤祥朝胤g丢了个眼神,两人也一同走上前,胤g伸手在同胞弟弟肩上一拍,轻快道:“老十四,这么些年不见你,比去的时候黑了不少啊。”
“四哥,许久不见了。”
“是啊,你这一走几年,额娘可想念坏了。”
胤祯一听他提及德妃,也登时想到了从小待自己极为宠爱的母亲,心头一热就凑了过来,紧跟着问道:“额娘她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你福晋和你四嫂也时常进宫去陪她说话。”
胤g微眯着眼笑笑,点头应了一声,便引着他一道往宫里走:“既然回来了,先到汗阿玛那里觐见,复了旨便到额娘那里去坐坐吧。”
“嗯,四哥和十三哥也一道去吧”
胤祯原不想捎上胤祥,但想想他名义上毕竟也是德妃“抚养”的,独独撇下他似乎也说不过去,才不得已邀上了他。
胤祥落后他们两人一步,余光瞥见八爷党那三位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要强作欢喜的样子,心里暗自一笑,倒是十分爽朗地应了胤祯的邀请跟了上去。
康熙这几日身体状况虽不甚好,却坚持单独召见了胤祯,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人瞧见胤祯出来时满面春风,心里也都是各自思量,到底还是胤t先迎了上去,笑一笑温和道:“瞧十四弟志得意满,想来是汗阿玛应了你所请的用兵方略?”
胤祯但笑不语,只朝他行了礼,便转开话头道:“四哥,我今天匆匆忙忙回来,连给额娘的礼物都还在城外没运进来,待会儿见了额娘,你可要替我说几句好话啊。”
“额娘盼着你回来,可不是为了你那些礼,”胤g也笑笑,半是薄责地摇头:“昨儿听说你今日就能进城,怕是一早就叫人备下你爱用的吃食了。咱们只管快些过去就成。”
“哎,十四弟,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胤k与身边的十阿哥互看了一眼,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这回你回来啊,可得把你府上奴才好好管管”
胤祯这几年虽渐渐添了自立门户的心思,明面上却还是八爷党的一员,听见是胤k说话,自然也不恼,只笑道:“怎么?我府里哪个奴才不懂事气着九哥了?等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倒不是我,是咱们十三弟府上,”胤k话头一转引到了胤祥身上,胤g一皱眉,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定然是胤祥让人与胤祯手下门人争地的事。果听得他又道:“上回你府里那个管事,简直半点规矩也没有,当着十三弟面前就敢大呼小叫的,太不成体统了。”
胤祯对胤祥门人和自家奴才争地的事也有耳闻,自然也知道后来胤祥被康熙下旨申饬了一通,半点没捞到好处,听胤k这么一说,心里也颇有些得意洋洋,嘻哈笑着故作不知,问道:“真有此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十三哥无礼,我回去必定扒了他的皮,让他给十三哥赔情去。”
“可不敢当的,”胤祥似是十分尴尬,哼一声转开头,却又很快笑起来:“都是下面人乱生事,咱们兄弟间,何必说这些?”
胤g眉头微皱,虽然明知胤祥对“争地”这事儿背地里不定怎么笑开了花,此刻见着他面上这般被几人冷嘲,心里还是大不痛快,冷下了声音道:“九弟说得也有理,目中无人的奴才,还是少一个好一个。”
胤祯在西北坐镇,所赖军需大半要靠陕甘一路运来,总督陕甘军政的年羹尧是胤g府里的包衣奴才,这一向为他筹措押运粮草倒也是尽心尽力,没出过什么纰漏,也没有使计刻意刁难,因此他对胤g还是存了一点感谢的意思,虽然胤g现在摆明了偏帮胤祥,也还是好声好气地应了一声“是”,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去额娘那里,可就蹭不着一顿好饭了。”
胤祥对他的反应颇有些意外,准确说来,他和胤祯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至多不过是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被人夸“文武双全”的皇子,总被人在一起说,以至于打小就互相看不对眼,大些了更是互别苗头。直到后来胤祯和八阿哥他们走得近了,才算是真正疏远开。然则他们虽没愁没怨,要说他们俩之间能这么“兄友弟恭”的,他还真没敢这么想过。
德妃那里一早就听说小儿子进了城,直等的太阳都落了山,才听到宫女匆匆忙忙跑进来报说十四阿哥进院子了。心里一欢喜,瞧着垂在母子两人之间的那道帘子也分外不合时宜,一皱眉朝边上道:“快别做那些假把式了,他是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的儿子,要那些虚礼做什么,给我把帘子撤了。”
“额娘,额娘”胤祯一见母亲,噗通一声便跪下了,飞快地磕了头,连忙仰起脸来:“额娘,儿子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啊”德妃面上已经落了一连串的泪,抖着手把儿子扶起来,连忙要一边伺候的宫女给他搬蒲团来坐着:“来来,快些起来,这么几年在外头受苦受累的,回来了还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快坐下说话老四,老十三,你们也坐下。”
胤g略微扯了扯唇角,一个苦笑还没定住,就被胤祥拖着在身边坐了下来,见母亲和亲弟说话说得亲亲热热,不由更是自觉没趣。
这几年虽说外面公务繁忙,他却也是常来德妃这里看望的,哪回不是恭恭敬敬地说了话便出去,从来也没见德妃还惦记着给他个蒲团坐的,如今倒是沾了胤祯的光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丢下额娘一个人就去了西北,这么长长久久的,也不说回来瞧瞧你额娘”
“额娘,您这话可折煞儿子了,”胤祯半是讨好半是撒赖地往前凑了一点,笑着应道:“您要真这么说,这一回儿子在汗阿玛面前拼着受个不忠不孝的名声,也不回西北去得了。”
“你啊”
德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胤祯又接了口,伏在她膝上道:“儿子在外杀敌立功,也是为额娘面上争光呢,再说,四哥这不是还在京里陪着额娘呢么?”
“尽会说些好听话来哄我,说说,这回能待多少时候啊?”德妃瞧了一眼小儿子,又看看坐在另一边的大儿子,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得的是都十分有出息,这几年来最得康熙看重的,也就是她这两个儿子。旁的妃嫔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她心里却是半喜半忧。
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毕竟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她再不问朝政,也知道在皇位继承的问题上,两兄弟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汗阿玛还没有旨意下来,不过现在西边是天寒地冻的,两边都不可能出兵,就算再要走,起码也是要等到明年夏天的。”
胤g不经意地与身边人对视了一眼,也都明白各自心中所思,胤g见德妃大部分心思都落在胤祯身上,又陪了一会儿,便和胤祥先告辞出去了。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