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师,就是彭星望的语文老师,这周末她要结婚,请我们都过去吃酒。”
“你方便……陪我过去吗?”
姜忘示意伙计先回去看店,自己走到书店门外笑道:“怎么,把我算成女伴?”
季临秋深呼吸一口气:“这帮老师有多喜欢撮合人,我不用多解释吧。”
“我一个人参加这种场合,吃顿饭的功夫能赔笑赔到脸僵掉。”
姜忘嗬了一声,没马上接这桩差事:“他们去哪摆酒?那儿饭好吃么?”
季临秋也是习惯了姜大老爷的嘚瑟脾气,跟哄二年级小孩儿一样慢慢讲:“去的是隆德酒楼,他们家香醋蒸鱼是咱们这一绝,金沙排骨也做得好吃。”
“你去了也不用帮我挡酒,那女老师多,大家饭局里除了话太多没哪不好。”
“所以得帮你挡话?”姜忘笑得没心没肺:“原来季老师也有搞不定老师的时候。”
“见好就收得了,姜老板到底去不去?”
“当然,我得给人家包个大份红包。”
最后包了五百,不算多不算少,在一溜礼单里不怎么打眼。
姜忘平日周末得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今天穿得人模狗样跟季临秋出来一块吃饭。
原本被一众婆婆阿姨热衷关心的季老师立刻过气,事业有为的大龄青年姜老板当即成为催婚新热点。
“姜老板现在工作这么忙,正是需要人疼的时候,我有个舅侄女长得可好看了,回头跟你们两介绍介绍!”
“哎哎,姜老板,我家外甥女那可是读了文学系硕士,名校毕业!你们有空喝个咖啡啊!”
“啥?小姜现在还是单身啊?临秋你也是,怎么不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虹城好看姑娘这么多,该不会是你两眼光太高看不上吧?”
姜忘处理得那叫一个长袖善舞,刚碰了个面的工夫就能把各位老师婶婶婆婆的名字都记清楚,各个还回答的滴水不漏,像模像样。
季临秋一时间看他像在看新世纪超人。
等电话号码交换了至少二十个,学校领导也过来打招呼。
“诶,这不是彭星望哥哥吗,幸会幸会,姜老板现在名声可大了!!”
“今天吃好喝好哈,千万不用客气!”
大伙儿说得也都是场面话,甭管真心假意,都是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一块热闹热闹。
等终于坐下了,季临秋才长吁一口气,倒杯热茶递给姜忘。
婚宴现场装点的大红一片,中间走台摆满塑料红玫瑰,花环和门廊瞧着至少被用过三四十回。
走台最远处是巨幅海报一般的结婚照幕布舞台,两边电视在循环播放烂俗的喜庆歌曲,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结婚还是过年。
姜忘瞧眼詹老师被放大到发糊的巨幅结婚照,喝口热茶又往两侧看。
一帮老师脸上喜气洋洋,像是终于能从繁忙事务里解脱出来,借着家长里短图会儿开心。
“你就差躲在我后面了,”他忍笑道:“这么怕她们啊。”
“也不是怕。”季临秋小声道:“有时候……实在太热情了。”
话音未落,又一个胖婶过来大声攀谈,问他们两父母是谁,现在在哪工作,有没有结婚,当老师养不养得活自己。
姜忘一边帮季临秋挡着话头,一边眼神询问这人是谁。
季临秋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城里人人都没有自我空间,他早习惯了。
气氛变得喧闹又浮躁。
像是窗外的燥热日光都变作陪衬,人声嘈杂到能压到两侧音响如同静声。
没等司仪上台,服务员就已经穿梭在桌前桌后,布置凉菜肉汤和蒸鱼,过长的灰黑指甲戳进汤里也浑然不觉。
姜忘渐渐胃口丧失,像是感觉自己的元气都在被这里无声吸走。
他歪倒在季临秋肩头,喃喃开口:“我刚睡了十个小时,怎么又困了呢。”
季临秋看他一眼,居然没躲开,任由姜忘枕着自己的肩。
“很正常。”
“人在想逃离一个环境的时候,会不自觉变困。”
打哈欠是减缓压力的常见方式。
姜忘歪着头靠了好一会儿,又应付掉好几个过来攀谈的陌生人。
季临秋笑得很客气:“他胃痛,先不聊了。”
姜忘懒哼一声,姑且同意这个说辞。
新郎和司仪出现在舞台上,松鼠桂鱼和金沙排骨也终于端上桌。
音响被强行放大到百分之三百的效果,吵嚷着示意人们集中精神恭贺新人。
老太太在忙着给小孩捞鱼头汤,大叔大爷靠着椅子看得乏味,还有几个纯粹来蹭饭的已经在四处张望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