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车尾没法辅导吊车尾,确实。
“这样,”他揉了揉小孩脑袋,还从抽屉里翻出牛奶糖给他吃:“我晚点联系下季老师,看他周末能不能给你补补课,好么?”
彭星望决定惩罚自己不吃糖,十分珍重的把糖放进文具盒里:“季老师会不会讨厌我,我好笨。”
姜忘笑起来:“你看大哥笨不笨?”
“……一点都不!”
“大哥不笨,你就不笨,记住没?”
小孩完全没搞明白其中逻辑在哪,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再回客厅里看电视时,姜忘给季临秋发了条短信。
没微信确实不方便,他还挺想看看季老师的朋友圈都会发些什么。
[季老师打扰了,星望英语基础比较差,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给他私下补补课?辛苦费好说,十分感谢。]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对方回了过来。
[姜先生客气了,我周五晚上一直有空,让他八点过来就行。]
话头到这应该停了,但姜忘还在看屏幕。
他不太想跟这个人谈钱。
哪怕姜忘心中‘温润清俊的季老师’形象转变成‘偶尔会湿漉漉的季老师’,纯白光环还是形影不离,不该被任何琐碎玷污。
男人一时间没想好该如何报答,手机又震动了下。
[姜先生周末经常去省城吗?]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捎个顺风车,十分感谢。]
姜忘眼睛亮起来。
他每周末都要去省城见客户开会,基本都是自己开车来去,座位很空。
[方便,季老师要去哪?]
[师范大学附近经常有周末书市,还会开一些讲座,一直很感兴趣。]
[好,到时候见。]
姜忘对季临秋始终有一些执念。
他很隐晦地打听过,邻里的反馈也与记忆一致。
季临秋和同事们关系客气友好,朋友不多。
这样好的老师,就这样清清冷冷一个人独自过到四五十岁,凭什么呢。
他每次一想到他,内心深处便会浮现出几分孩子气的执念。
想要讨老师开心,想让老师的生活多几分热闹自在。
周末他们一定能在路上聊很多。
正出神想着,姜忘余光扫到一个小不点。
“你在想什么呀。”彭星望率先开口:“一直在笑诶。”
男人瞥向他:“有事?”
小孩先是在门口憋了会儿,两三步蹭到他椅子旁边,又憋了好几秒。
“那个……大哥,你别生气哈。”
“我不生气,有话直说。”
彭星望身上皮实欢快的气息消失了些,低着头看脚尖道:“我……我想找个时间回家一趟。”
他生怕伤了敬爱的大哥的心,又很快抬头飞快看男人表情:“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
“我……我很怕爸爸死掉。”
“虽然他经常打我,黄奶奶还说是他把妈妈气走的……可是我很怕他会死掉。”
姜忘沉默几秒,伸手牵住他。
“明天带你过去,好吗。”
他知道幼年的自己在恐惧什么。
酒鬼对旁人毫不在意,对自己更不会负责。
人一旦深度醉酒,自主意识会不断消失,容易被呕吐物呛到窒息。
姜忘小时候拿热毛巾给亲爹擦脸过许多次。
那毛巾本来是隔壁张阿姨送他洗脸的新毛巾,雪白雪白还印着梨子,后来被黄浊呕吐物染成一块破烂抹布。
以至于姜忘很多年以后在超市买毛巾时都会停留很久。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亲自陪着彭星望去,省得混账爹又做出什么出格事。
第二天放学很早,下午四点天空还晴朗灿烂着,姜忘陪彭星望慢慢往旧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