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戚九退后,为什么!
上官伊吹慢条斯理着,我若赢了,你给我道一百次歉,你若赢了,我再不管你。分明是瞧不上戚九的功法,太烂到不屑一顾。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戚九俨然自尊受损,恼火渐起,拔下发间蝶骨翼刀,摊手展作薄刀,叫声,既然你执意如此,且看刀吧!
轻鸿一飘,纤细的身姿提刀而近,对准上官伊吹的身体刺了过去,蝶骨翼刀的刃面光洁如镜,迎光一射,自有斑驳的极光四散而开,撒如流萤。
他一动身,旋飞在周围的恶鹫栉比排开,呀呀如观战的卫兵,翅膀间扇动的风潮打着阴森的冷旋儿,中间的两尊身影随即沉浮于风浪之中。
上官伊吹的墨发凌飞,随着官服间的锦鲤同起同落,栩栩五官立马进入备战状态,自有一派俊骨傲然,却纹丝不留情面。
与戚九的薄刀削来之际,立刀一格,且准且快,恰把单薄乏力的刀刃震开些许距离。
太轻,再来!伤手负在身后,上官伊吹的衣衫寸缕不移。
戚九手腕微麻,遂拢回些力道稍作缓释,足底湍急,连步点在幻兽的鳞羽间,孱弱的身姿化作一团锦云,对着某人的狠厉挑衅,猛刺三刀。
三刀分量逐一加重,一刀堪狠一刀。
噹!噹!噹!
上官伊吹艳美的面颊无惊无险,仿佛点墨书画,挥笔遒劲,精准地挡开所有落在身前的锋光。
太轻,再来!
戚九气急,盘思着对方开始过分,自己也不该客气,挺身一劈出腿,狠狠踹向上官伊吹那从不肯弯过的膝盖,即使踢不碎,也要淤疼几日。
上官伊吹怎会放任他踢,敏捷的身手化作柔波,侧身避开袭击,挺拔的身姿绷如垂纶,满则弓,劲则松,伏腰闪在戚九的身后快似雷霆,转手将刀柄往戚九的后心上一捅。
太轻,再来!!
戚九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捅了,虽然未见血肉破绽,恼然之气燃烧至水润的琥珀眸子里,愤恨抄刀往身后一刺。
如是旁人,必然被反刀插在腹侧,割断肝肠。
可惜对手是上官伊吹,他的眼睛足以洞悉戚九的一切,重重提肘往对方手腕一磕。
剧烈的碎骨之痛灌入戚九的骨骼肌理,痛得他险些喊出声来,差点丢了掌中蝶骨翼刀。
太轻!
上官伊吹的声音可怖,自罡烈的风涌中居然清晰得像是一掊明朗的星辰。
再来!!!
他怕是铁心要赢那一百声道歉的。
戚九怎肯服输,滚身躲过上官伊吹的刀路追杀,刀花簇簇在手中流转,拼尽最后一次全力,手刀忽左忽右,迷离晃眼,仿若冥冥中阴阳双合的化象,更如炎夏里振翅翩翩的彩蝶。
上官伊吹俨然被变换诡谲的手法带走了记忆。
遥想当年,自己在御华庭里第一次调戏戚九未果,正是让戚九借此烨摩罗的护身刀法,削破衣衫间的鲤鱼纹绣。
一刀定情。
他才痴痴缠缠地追了他许久,直到出事那天。
转眼仿佛过了万年烟云似得。
上官伊吹眨了眨干涩的眸星。
他总在顽固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怕他受委屈,怕他受伤害,更怕他会死
微一恍神,戚九的快刀一劈,倾力斩断了他手中的炻纹刀。
上官伊吹的梦绪至此终结。
他安静地凝着碎裂的刀在手中片片瓦解,又瞧着戚九那略显得意的漂亮脸蛋。
幽幽而道。
你赢了,阿鸠。
炻纹刀从他的掌间滑落,撞击的声音仿若古老寺庙里的铜钟低鸣,萦绕回荡。
阿鸠,你就是这样,只要遇见旁人的事,总是被你先挂在心上,可是我的叮嘱,我的担心,我的忧惧你总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举刀相向时候,你都始终不肯对我妥协。
好吧,你自由了。
因为,我以后再不管你了。他摸摸自己的心跳,还好,没有碎裂的声音。
上官伊吹抬手收回青骢幻印,也不看戚九的面色是白是红,像是看透世事无常,幻了另一只鸟兽,随风离去。
戚九哑然。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
戚九顿时没了主意,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反见许多兵器撂在原处没人收拾,成千上万的恶鹫像围观群众一般盯着自己出丑被甩。
上官伊吹连幻器都不要了。
他是不是连自己也不要了!
此一想,可不得了。
戚九慌神慌得没了思绪,幻了一张包天的巨网把整个天上的鸟打个大包袱,催着玉毒蝙蝠一个时辰就赶回了家。
谢墩云的寝室里正一片旖旎风光。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研究了一晚上,正打算把最经典的三五九式重新再试一轮。
戚九垂头丧气来到他窗下,狠狠敲了一把。
谢老痞子,你出来一下。
里面的声音偶有溢出。
戚九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意思,道,你若不理我,我就哭。真是要嚎出来似的,眼里布满细微的红丝,挺翘的鼻头一吸一阖。
白式浅抬头正见窗花间,飘着一颗黑乎乎的暗影,冷语催道,小九的声音不太对,你去看看吧。
说三天才回来的人,恁得一天就来扫兴了,别理他,快点!谢墩云紧抠着白式浅的肩膀,在他挺直的后脊留下新的爪痕,喉头不停吞咽着气息。
白式浅受到鼓励,奔如野蛮的悍马,汗珠沿着光洁的额头,淫雨霏霏而落,他的眼前绫缎一片水汽朦胧,冰雕雪砌的五官一脸畅快与疯狂。
谢墩云的腰肢几乎扭得快要飞起了。
戚九站在雕花窗口下,嚎啕大哭道,哇哇哇哇哇哇!
啊!!!
谢墩云抱住白式浅的耳朵。
极乐即在脚下。
戚九继续哭,哇哇哇哇哇哇!
白式浅一把摁住床帏,停住身姿道,不行了,我软了。
顶你奶奶的熊的!谢墩云眼看就要奔向幸福之巅,万丈高空跌进淤泥坑里一般糟烂透顶,抽出身来径直走在窗前。
老子要跟你割袍断义!他扶着窗棂,掀开纸牗的第一句破口大骂。
戚九满脸泪光,托着雷肜伞道,大人不要我了~
可是老子的男人还要老子呢!谢墩云紧张地回眸,白式浅正在擦拭身体,似乎没有刻意留心窗外。
谢墩云暗叫谢天谢地,一把抽回雷肜伞,对戚九道,你去洗洗脸,哥马上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