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吹则拉低帽沿,丰艳的脸庞笼罩于阴暗深处,淡道,去吧,开始你的演出。
谢墩云旋即绷紧脸皮,迎头赶上萧望山,先发制人呼道,不好啦!老子的弟|弟找不见了。
萧望山立马送上关心与温暖。
谢墩云憋住气,使劲把脸撑的胀红,表现得烈火攻心,心如刀绞,顺便透露出自己在季风包围中看见了一个怪人,直接推论自家小弟或许叫怪人掳走了。
萧望山立马上钩,火急火燎地询问怪人的体貌特征。
谢墩云道,一副鸟人样子,长一对大翅膀,老子准备提刀对砍时,被鸟人跑掉了。附赠一张遗憾惭愧的反思表情。
然而萧望山的表情就愈发精彩,充斥着被人泡在冰潭里十天十夜的绝望与煞白。
随口敷衍,赶紧道了别,往萧轲府邸连滚带爬跑去报信。
上官伊吹自袖中微微竖起大拇指。
谢墩云忙拜道,大人您可饶了我吧,您这一夸顶九损的表扬方式,我可不想再领教了。
上官伊吹合起拇指,敛尽笑意,那走吧,赶在萧望山之前,还得先找个利于咱们的挡箭牌,不然等萧轲行动起来之后,我们三人也是难逃一劫。
谢墩云诧异不止,怎么会?咱们可是打着鲤锦门的旗号留住萧家店,萧轲纵然不希望家丑外扬,也动不了咱们一根毫毛。
那可不一定上官伊吹断然否决,就你方才跟萧望山说的那几句话,萧轲本就忌惮咱们出自鲤锦门,想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宁可击杀同族的个性,日后必会断定,你我终把季风与怪人的事向上层汇报,鲤锦门插手调查后,他就不好做人了。
谨防家丑泄露,咱们两个喽啰随便处理一下,对萧轲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哦
谢墩云旋即立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大人准备拿谁当那个倒霉的挡箭牌?
上官伊吹道,萧玉舟
谢墩云奇怪,哪个是萧玉舟?
上官伊吹,来请客的那位年轻后生。
谢墩云更奇怪了,那位小哥的身份确实很适合保护咱们,可是大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以前认识
上官伊吹干脆利索道,不认识,瞎猜的。
呃
谢墩云寻思,那就一定是很认识了。
第63章 单薄的美女
萧玉舟从偌大的宅邸内擅自走着, 逢人便打听家中是否有个叫萧玉郎的孩子, 虽然深感此事冒昧, 不过他早年曾来萧家店游玩时,意外见过。
况且对方名中含个玉字, 已是缘分的起源,尤其对方没有双臂,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翅膀, 更令人过目不忘。
可惜连数问了几个人,所有人均脸色奇变,含含糊糊借口离去, 倒叫萧玉舟愈发在意。
屡行屡观,突然, 听得宅中池边渺然传来一声小哥哥, 你身上好香啊~,声线如蜜, 甜而不腻, 萧玉舟并不是好音喜色之徒,随身转了一圈, 发觉原地唯有一个自己,才大步走到池边。
仲秋节始过, 烈日流火, 随着一场场秋雨绵贯, 空气中益发沁出冬季的严冷。
因好奇促使, 萧玉舟随而环眼扫看了池面一周, 荷尽已无擎雨之盖,露出的斑驳水面却更湛透如空。
根本没有人。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休眠不好,闭目凝视一瞬,再看池边栏杆处,居然飘荡着一抹薄透的倩影,飘飘渺渺,感觉又不像真人饱满。
礼貌问一句,谁在那儿喊我?
那薄如轻纸的女子竟柔柔回复,小女子玉翘,乃是萧家的丫鬟,无意间闯到这里,打扰了公子的清静,真是对不起了
萧玉舟望着玉翘的玲珑背影,又虚又透,越走近,越清晰,实实在在的一层血肉,与皮影戏里的影人一般。
阴风一旋,水池里的泥腥腐臭之味渐渐升起,十分恶心。
深深感觉背脊发冷,萧玉舟不由皱起浓眉,打扰倒是不打扰,只是玉翘姑娘刚才说香,我很好奇,是指哪里?
咯咯咯女子听后诡异长笑,当然是肉香啊~怕是对方听不明白,你的胳膊上居然散发出了银碎的残余香味瞧瞧,多香啊
女子自始至终均不曾回头。
可是萧玉舟反而觉得自己周身,已被无数道目光交织缠绕,俨然成了鼎中麋鹿,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处,衣衫遮掩之内,有道神秘的深疤一直很难愈合。
他莫名丢了几年记忆,除了此疤,再无任何蛛丝马迹。
手指始才触及伤口处,意外摸到一小撮头发绷绷作响,侧眼再瞧,不知不觉,他的伤臂间早被五六十根细发盘绕。
哪来的头发丝?萧玉舟难免触动,伸手拨开。
可眨眼之间,越来越密集的黑丝,竟如雨后春笋一般,自脚底软泥钻出,沿着长衫攀登而上,更多地缠住他的手臂,甚至一部分宛如铁线虫,凉丝丝地钻入衣服去。
好恶心!
萧玉舟提腿一摸小腿胫骨处的革鞘,抽出三角戟刺刃头,挥手削去,断发便如收割的麦茬,断却一片。
再割数刀,黑发便被削得支离破碎。
萧玉舟本想离开。
断裂的黑发骤然生生息息,总不能绝,来势汹汹,势要扭断萧玉舟的手臂似的,纠缠不休。
他甚至隐隐觉得,有尖锐的发丝涌动着,纷纷抵死钻入伤口,撕扯着难以愈合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噬心刻骨,引得他这七尺男儿失声惨呼该死。
有声音道,最是讨厌你们这些人,分明侵占了别人的东西,总不能乖乖归还。
这张皮子本来取着有用的,奈何今日就废在你身上了吧!
无穷无尽的发丝始终纠缠不休,欲要将人活生生由内外撕裂。
萧玉舟痛苦一窥,背朝自己的女子已然变成一张单薄的皮影,被神秘的力量无限拉长延宽,扯成一张恢恢大网,遮住万般光芒,卷风一般袭来。
身陷囹圄惨境,他绝望提起三角戟刺刃头,做定玉石俱焚的打算。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吹起一阵轻妙的笛音,云白状的音雾化作陡峭的利刃,自女子皮囊之下划出一道光线,爆裂开来,无尽的黑发立刻像见不得光明的厉鬼,骤然畏缩化成灰烬。
女子惊声尖叫,被倾洒的光芒掩盖入尘。
没有打散的长发逃命般钻回地底,了无踪迹。
萧玉舟混乱的的视野里,顷刻多出两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各自风姿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