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语毕,上官伊吹完全撇下他,快步随着萧望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沿途尾随,路过之处所见之人皆是惶惶然然,恍惚的眼神里均流泻着茫然无措的暗光。
微一观察,大约是家主萧轲命全族的族长们齐聚一堂,再无猜错,定是与季风相关的。
上官伊吹顿了顿脚步,斜身靠在阴面的树背处,默然戴上凌白色的鱼纹手套,等候轻飘飘的脚步临来之际,他亦如猎鹰般出洞,跟对方撞个满怀。
被撞的是个曼妙女婢,身娇肉软,被上官伊吹抄手搂了一把细腰,才稍微站稳秀足。
女婢有些羞恼,脱开腰间的手臂便直言快语道,瞎眼了吗?!
由低往高一瞧,帽沿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性感薄唇,挺直的鼻子更如锉刀精修的雕塑,言谈里古辞清唱,压着沉沉的韵脚,分外醉耳。
小婢女俨然心花怒放,娇媚的脸颊来不及熏红。
唯听得沉沉音韵又起,道对不住了。
颈侧闷痛,小婢女高高泛起的春心,就只好荡漾到了昏昏沉沉的晕死中去。
上官伊吹替她选了个好位置,点着轻灵的步子避开闲杂耳目,虎啸堂四周没有多余的掩蔽物,只得快闪而过,敏捷飞身于高耸的屋脊之间,匍匐下来。
再一会儿,谢墩云也来了。
两人掀开屋顶青瓦,虎啸堂正中央里满满坐着萧氏家族的重要人物。
萧轲立于中央,端颜肃目,谢墩云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言中的家主,亦是被他满身流洩严刻的气场所吸引。
大约是刚谈及到了季风的事情,突然听门外传话的小厮失声惊唤,家主,出事了!冒冒失失奔进堂内,反被门栏绊倒,嘴脸着地时硬生生撞断了一颗大门牙,血流不止。
萧望山破口大骂道,鬼吼鬼叫什么!族内议会,庞杂人等不得擅自滋扰,否则一律家法伺候!难道你想吃棍子?!
叫唤的小厮俨然害怕到不能自已,拼命喊道,救命!救命!防风栏那里有个人飘在半空中!
所有人均像被点击死穴,纷纷攘攘叫喊道,什么!?快快跑!
跑什么!萧轲雷霆震怒,其实他内心中滚涌的莫名惊悚比任何人更多,依旧强作镇定,高声呵斥,都随我去看看,一个也不准逃跑!
一群人拥拥簇簇便去了。
趁此机会,上官伊吹领着谢墩云翻墙入室,转移到更加隐蔽的横梁上坐着,再毋须担忧随时被人发觉。
谢墩云的嘴角绷不久,又忙着发赖笑道,大人的眼睛果真雪亮,原先只进来过一次,就把虎啸堂里里外外的藏身地找得如此细致。
上官伊吹回道,你的眼睛也不曾闲着,把我的优点都一一看透了。
谢墩云苦苦思索一句,花鲤鱼,老子发现你总喜欢把天聊死,这个毛病就很不好。
上官伊吹弹了弹方才被灰尘沾污的衣角,也不在意对方粗鲁的言谈举止,轻漫漫道,你明知在口角上占不了我任何便宜,何苦还为难你自己。
嘿!
谢墩云有些来劲了,见过夸自己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使劲表扬自己的。
谢谢。上官伊吹道,他们回来了。
就是你闭嘴的意思。
谢墩云的眉头皱成一坨,往虎啸堂内低瞧,萧轲领着一众人又气哼哼地折返回来。
有人骂骂咧咧道,给我往死打那个传话的王八蛋,简直要吓死人的。
就是,什么有人飘在了半空,不过是萧凌霜那个贱丫头趴在防风栏上下不来了而已。
喂!族长里有个不高兴的声音响起,萧家店里的男仆女伺,多半是族内贫户里争选出来的,差不多都沾亲带故着,你想动哪个?又骂谁贱!?
是啊
死寂之后,有人破口骂道,归根结底,还是得怪那个死鬼萧玉郎,若不是他的存在,我们萧氏一族又何苦做这种固步自封的事情。
一阵幽然可怕的掌风拍去,穿过人群,狠狠打在最后一个说话人的胸口。
噗!!受击者当即心脉寸断,一口鲜血喷得众人凜凓。
萧轲严厉收回劈出的掌心,狠绝无情道,我们都曾发过血誓的,谁再肆意说出那个名字,就活该死在我的断心掌之下。
然而萧玉郎这个名字,已经如投湖的巨石,引得在场每个人心惊肉跳,悚栗绵延不绝。
第62章 人肉挡箭牌
因为一句话死了个人, 虎啸堂内的气氛愈发严肃, 大略沉寂一刻, 族长们里有个中年男子默默走出人群,鹤立在外。
萧轲厉道, 萧炎,你难道不服我的管教?
萧炎暂不吭声,一层层解开襟口系带, 长衫由里到外脱至腰际,露出略显松弛的肌理。
家主多虑, 我仅是也想说一些犯您忌讳的话,提前露出自己的胸膛, 好让您一击必杀而已。说着, 直指自己的心房。
萧轲不悦, 既然明知是我不喜欢听到的话,为什么还要提出来蛊惑人心?
因为惜命!萧炎与萧轲年龄相差无几, 同是一辈人,说起话来自有几分重量, 为了整个萧家店的族人,尚能在祖宗留的地界继续平安活下去, 所以,就是死了我一个, 也是分外值得的。
萧轲刚杀一人, 立即便有第二人站出来大义凛然, 如果此刻再动杀手, 族内舆论自会倒戈。
尤其不快道,莫非,你也想提那个死人的名字?
萧炎:我想先说说这诡异莫解的季风。
呵呵呵萧轲环眼众生,冷冷嘲讽道,季风来无影,去无踪,形迹蹊跷,早在几年前,我已经领着列位族长们寻过此风的成因。
奈何此风鬼祟至极,每年仅来三日,而且这三日里,所有的萧氏族人均会陷入沉睡,醒来时的记忆全无。
如此循环往复,根本就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这些情况,你都是无比清楚的,为何还要多嘴多舌?
萧炎笑,正是因为彻头彻尾的清楚明白,所以才更想提出质疑来顿一顿,甚有深思熟虑的坚持,咱们猜过了各式各样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把季风与那个死人联系在一起过。
因为我们内心都有所害怕,因此故意忽略了这一点。自欺欺人了几年光阴
萧炎!!萧轲爆呵一声,他的底线被不断试探,反弹而来的重量全部敲击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你好大的胆子,非但提及那个被封禁的名字,还要唆使其他族长们质疑我的决定!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
萧轲的指骨嘎巴一声脆响,探手猛劈向萧炎的胸口,风中带斧,恨不能将人砍成两截状。
周遭族长都怔若母鸡,毕竟谁也不敢轻易出手相救,唯独默许。
说时迟,那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