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得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做声,这不就是找借口变相把刘太后软禁在了行宫里吗?
谁能想到皇帝和太后离京之前,小皇帝还只是刘太后的傀儡,这不过才过去几个月,就变成了皇帝回京掌权,太后被幽禁行宫了?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等其他大臣都退下后,沈映独留下顾悯和林振越两人。
雍王协助杜谦仁谋朝篡位,罪不容诛,沈映怕雍王知道杜谦仁兵败后跑路,立即命林振越率领十万精兵前往雍王封地擒住雍王押送回京城。
又命顾悯督促锦衣卫加紧审问杜谦仁等逆犯,务必问出杜谦仁所有党羽的名单,将他们一网打尽。
刚回京城,无论是沈映还是顾悯,要处理的事情实在繁多。
沈映在临阳侯府住下的第一个晚上,顾悯忙着带锦衣卫在京城里各处抓捕杜党党羽,一直忙到天亮都没回府。
逆党一个个被顾悯抓回北镇抚司,人多得诏狱里都快塞不下了,抓完了逆党紧接着还要审问,顾悯又差不多是一天一宿没合眼。
而在府里的沈映也不比顾悯轻松到哪里去,他这个皇帝失踪了半个多月,等着他来决定的国家大事积攒了一大堆,又没了司礼监和内阁的帮忙,无论大小事都要他来亲自处理,忙得也是焦头烂额。
这两天沈映的状态就是一睁开眼就有批不完的奏本,刚想歇一歇,就有大臣上门来有急事请奏,不忙到深更半夜根本别想把眼睛合上,就算睡着了,连梦里都是在批奏本。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权力虽然是到了他手上,可伴随权力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责任和义务。
到了第三天,沈映终于撑不住了,指派了几个大臣组成临时的内阁来帮他处理国家大事,这才肩膀上的担子稍微轻松了点。
有了临时内阁的帮忙,沈映这天晚上终于难得早“下班”了一回,用完了晚膳回到卧房,沈映让小太监打了桶热水来泡脚放松。
沈映上半身仰躺在矮榻上,把脚伸进木桶里泡着,命小太监都出去在门口守着,一个人享受着这几天里难得的宁静时刻。
也许是因为最近累到了的缘故,沈映闭上眼没多久,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沈映脚下晃了晃,发现木桶里的水居然还是温的,看来也没睡很久,他以为进来的人是伺候他的小太监,懒得动弹,便仍旧躺在榻上没起来,只是把脚从木桶里伸了出来,指向前方,懒洋洋地吩咐道:“帮朕把脚擦干。”
那人没出声,脚步很轻地进了屋里,沈映甚至都没感觉到有人靠近,左脚脚腕便被人握住了,那人的手掌温度很烫,掌心里好像还有厚厚的茧,沈映浑身上下都是细皮嫩肉的,难免被他掌心里的茧磨得感觉有点不舒服。
不过,还算可以忍耐,沈映便没出声。
那人拿了条干帕子仔细地帮沈映擦干脚上的水珠儿,左脚擦完了擦右脚,然而沈映感觉那人帮他擦了好久的右脚,他自己都感觉脚上的水干了,那人却还迟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沈映这才渐渐发觉出了不对劲。
“放肆!”沈映拍了下身下的矮榻,撑起手肘想要斥责伺候的人,等到把头抬起来,看到握着他右脚的人竟然是顾悯,不禁愣了一愣,“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臣的家,臣还不能回来了吗?”顾悯挑眉低笑了下,握着沈映的右脚坐下来,让沈映把脚搭在自己的腿上。
顾悯好像已经沐浴过,在中衣外面只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衫,胡子也刮过了,整个人恢复了清爽,只是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还是暴露了他这几天忙得有多脚不沾地。
不过沈映也明白,他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比顾悯好多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照过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活像是一副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子的样子,不由得感叹这皇帝可真不是人当的,自打回了京,他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崔家庄里来的舒坦呢。
“回来就回来,干嘛一声不吭的,差点被你吓一跳。”沈映见是顾悯,便重新躺了回去,像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地问,“你差事办完了?”
顾悯叹气道:“皇上,我这三天来,总共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都回家了,你能不能让我歇一歇,暂时别谈公事成吗?”
“什么?三天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你也不怕猝死?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沈映拍拍身边的床榻,“那你还不快点躺下来睡觉!朕让你加紧办差,又没让你拿命办差,你以为你自己是不要睡觉的铁人吗?知不知道这样身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顾悯顺从地在沈映身旁侧躺下来,手肘撑在床板上,用手撑着头,眼里含笑望着沈映,“没办法,要是我不抓紧点儿时间把差事办完,怎么来找皇上领赏?皇上应该还没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吧?”
沈映:“……”
这几天忙得两眼发黑,他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风花雪月的事,自然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提起这事儿,朕倒也有话想问你,”沈映的目光从顾悯脸上移开,看向头顶上的瓦片,不满地道,“你去五军营、神机营调兵的那几日,怎么也不知道传个信给朕汇报一下情况?你杳无音信的,朕也不知道你去调兵到底成没成功,你知不知道那几天朕过得有多提心吊胆?让你替朕办个差事,竟然这么没分寸,还讨赏呢。”
顾悯勾起唇,好整以暇地道:“我就是故意不传信给你的。”
“你故意的?”沈映扭头用力地瞪他一眼,“顾君恕你安的什么心啊?存心要朕着急是吧?”
顾悯低下头,温热呼吸喷薄在沈映耳朵上,一只手轻轻按在沈映胸口,嗓音低沉地道:“若不这样,又怎么能让皇上明白自己的心意,想我想得茶饭不思?”
沈映脸热了一下,强自镇定地连声反问:“你要不要脸?谁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要不是现在是古代,他都要以为是顾悯在他身边装摄像头了。
“皇上不承认不要紧,我心里清楚就行。”顾悯轻笑了下,忽然用手挑起沈映的下巴,俯首熟练地吻在沈映的唇上。
沈映看在顾悯辛辛苦苦连续给他办了三天差事的份上便没挣扎,任由顾悯吻他,还给了点轻微的回应,这对顾悯来说,无疑是种极大的鼓励,也令他更加放肆沉沦。
直到沈映察觉到顾悯在解他衣服,忙分开唇舌,用力推开顾悯压着他的胸膛,哑声喊道:“等等!”
顾悯撑起上身,眸光深沉地俯视着脸泛红霞的沈映,挑眉不悦地问:“皇上莫非想不认账?君无戏言啊皇上。”
“不是,朕是怕你身体吃不消。”沈映呼吸急促地道,“都三天三夜没好好睡了,脑子里还只惦记着那档子事,急什么?朕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现在,朕命你先好好睡一觉!”
顾悯唇角微微翘起,难得,皇帝这是知道心疼人了啊。
虽然暂时吃不到肉,但肉都到嘴边了也不怕他跑了,顾悯长臂一伸,搂着沈映的腰躺了下来,“行,臣遵旨,先睡觉。”
沈映扭过头,见旁边的顾悯真的合上了双眼,忽然又想起件事,用手指戳了戳顾悯高挺的鼻尖,“等等,你先别睡,朕还有话要问你。”
顾悯眼睛没睁开,“皇上请问。”
沈映犹豫地道:“那个,你会不会觉得这次朕给你的封赏太少了?”
顾悯:“不会。”
沈映:“为什么?”
“我不要封赏,我有皇上的恩宠就够了。我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怕我官做太大会树大招风,引人嫉恨对不对?”顾悯睁开漆眸,深深看着沈映,“之前恨不得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现在已经想着怎么保护我了,所以皇上还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意吗?”
沈映匆忙垂下眼皮,避开顾悯的视线,“你这人还真的是会顺杆往上爬,朕不给你加官进爵,是朕怕你翅膀硬了以后就更不听朕的话了,哪是像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