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看也没看妙蓉一眼,随意地道:“姑娘擅长什么就弹什么罢。”
沈映气得仰头灌了一大盅酒,光喝酒吃菜听琵琶,这还算什么逛青。楼?他堂堂一个皇帝,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还不能请两个姑娘陪酒了么?
他现在就是十二万分后悔跟顾悯走,真是没劲透了!
雅间里响起轻快的琵琶声,沈映现在哪有心情听什么琵琶,喝了口酒,越想越不甘,凑近顾悯用只能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道:“你现在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顾悯眼睛微阖似乎在欣赏琵琶,听到沈映的威胁,不以为意地问:“为何?”
“你忤逆上意、目无尊卑、小气吝啬还苛待我……”沈映数落完,冷哼了声,“等我回宫,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就问你怕不怕?”
顾悯:“哦。”
沈映拿腿在桌肚子下面踹了顾悯一脚,咬牙道:“哦是什么意思?”
顾悯轻描淡写地道:“你若不怕文武百官都知道你逛了青。楼的事,那就尽管治我的罪。”
沈映瞪眼:“你还敢威胁我?”
顾悯微微睁开眼,睨了他一下:“不敢,我是在保全你的名声,不过不用谢,这是我为人臣子的本分。”
沈映又踢了他一下,“要脸?谁要谢你了?”然后更凑近了点顾悯,嘴唇都快要贴在了顾悯的耳廓上,悄声下令道,“朕现在用皇帝的身份给你下口谕,命你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朕,接下来朕说什么你都不得违背,否则就是抗旨,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顾悯又把眼睛闭了起来,端坐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沈映忍不住提高了点音量,“你听到没有?”
顾悯言简意赅:“聋了。”
沈映气结,抬起手指向顾悯,“你!”
顾悯睁开眼,大掌一挥,将沈映的手整个包裹在手里按下来,冲着沈映温柔又宠溺地一笑,“别闹,还有别人在看。”
沈映:“……”他有点忍不住了,好想现在就叫林凡他们出来,把顾君恕这个装聋的给他绑了!
下口谕顾悯都敢不听了,看来他这个皇帝,在顾悯心里是压根儿没有一点儿权威啊!
而坐在他们对面弹琵琶的妙蓉,一直也在观察着他俩,发现这两个男人实在奇怪,跑青。楼里来不点姑娘陪酒是因为没银子那还可以理解,但是两个大男人,在那儿一会儿咬耳朵说悄悄话,一会儿拉拉扯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他们真的是来青。楼里找乐子的吗?
不是跑错了地方吧?
妙蓉看到两人暧。昧的举止不经晃了下神,不小心弹错了根弦,被顾悯听出来后,转头朝妙蓉扫了一眼,眼神冷漠而危险,好像在警告妙蓉不要乱看。
妙蓉被那般犀利的目光看得心头颤了颤,忙低下了头装作认真弹琵琶,心里却还在想,一个男人,看人的眼神怎么能那么冷,而且变得也太快了,明明前一刻望着旁边那位公子的眼神,还是很温柔和煦的。
一曲正要弹到高潮部分,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异响,似乎是有客人掀了桌子,杯碗碟盘摔碎在地上发出来的响声。
顾悯听到警惕心顿起,立即起身,语气森冷地质问妙蓉:“怎么回事?”
妙蓉放下琵琶,歉然一笑,柔声道:“公子不用紧张,许是隔壁的客人吃醉了酒,在发酒疯吧,应该还是那位崔公子,他一喝多就这样,这几天我们这儿都习惯了。”
“崔公子?”沈映感兴趣地问,“就是那位父亲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崔公子吗?”
妙蓉点头,“是,公子与崔公子认识?”
沈映道:“并不是,方才是听你家妈妈与我说起。妙蓉姑娘可知这崔公子的父亲是谁?”
妙蓉想了想,摇摇头,“这奴家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听说是好像在京里带兵的。”
带兵的?莫非还是个有兵权的武将?
沈映抬头和顾悯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皱起的眉头代表了,他们都不记得京城里什么时候有过哪号领兵的姓崔的大人物。
莫不是这个什么崔公子吹牛的吧?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那个崔公子的叫骂声。
“敢敷衍本公子是吧?你们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信不信我让我爹带兵来把你们这儿拆了!”
“芳蕊呢!赶紧叫芳蕊过来伺候本公子!今晚本公子就要她来伺候我!”
老鸨赔小心地道:“崔公子,可芳蕊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啊!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别和一个小女子为难好吗?”
“我管她卖什么呢!本公子瞧上了她那是她的福气!把本公子伺候好了,本公子一高兴,说不定就替她赎身纳她为妾了,那是她的造化知不知道?”
老鸨为难道:“崔公子您消消气,我再去劝劝芳蕊,这种事情也总得讲两厢情愿才行,您说是不?”
“两厢情愿?都出来卖了还立什么牌坊?我可告诉你们,本公子可马上就要进锦衣卫了,你们都知道锦衣卫是什么地方吧?敢得罪我,我带锦衣卫来把你们这儿一把火烧了!”
沈映听到这里,戏谑地瞟了顾悯一眼,指桑骂槐道:“听见没有?连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都能进锦衣卫了,怪不得锦衣卫的名声在老百姓口中这么差。”
顾悯面无表情地道:“他进不了锦衣卫。”
沈映嗤笑,“话别说得太满。”然后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还真挺想知道这个崔公子背后的人是谁,口气这么大?这差不多还是天子脚下呢,就敢这么嚣张?”
妙蓉听到他们的议论,叹了口气道:“公子们有所不知,这位崔公子看上了我们楼里的芳蕊姑娘,可芳蕊是清倌儿,并不卖身,芳蕊躲了崔公子几日,这个煞星便日日来楼里闹,妈妈碍于他家的权势,又不敢赶人走,这生意也不知道还能做几天。”
沈映一听竟然还有这种不讲理的混账王八蛋,登时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冷笑了声往前挥了下手,“走,咱们出去会会那位崔公子。”
打开房门出去,隔壁雅间还在砸东西,外面的老鸨已经在哭爹喊娘了:“崔公子您别砸了,您这样闹,让我还怎么做开门生意啊!”
“老鸨,我说句公道话,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沈映走过去,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人家崔公子来这里是花钱买高兴的,可你们现在把崔公子弄得这么不高兴,你们就是这么开门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