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云对男人家的运动没什么兴趣,只注意到皇帝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刚才踢球进门的那个男人身上。
刚才男人踢进了球,冯芷云注意到皇帝朗声大笑的样子,俊眉修目,神采飞扬,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皇上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极了。
冯芷云附耳悄声问冯太妃:“姑母,那个手臂上绑着一条黄帕子的男子是什么人?”
冯太妃往球场上漫不经心扫了眼,看清楚人后蔑然一笑,“哦,他啊,他叫顾悯,是皇上亲封的少君。”
“少君?”冯芷云微诧,杏眼圆睁,“就是皇上的男宠吗?”
冯太妃拈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嗯。”
冯芷云不由得对顾悯多注意了两眼,因为离得远,男人的面目看得没那么真切清楚,但能看出来身材颀长挺拔,如翠松修竹一般,踢球的动作也很潇洒自如,不像场上有些人丑态百出,当真是位英俊风流的好儿郎。
别说皇帝,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哪个女人看了不会心动呢?
真是可惜了,冯芷云拧了拧手里的帕子,这样两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竟都喜好男色。
冯芷云咬了咬唇,小声道:“姑母,我有点担心。”
冯太妃不明所以,“担心什么?”
冯芷云抬头往上看了眼皇帝,“皇上心仪顾少君,我恐怕自己不能讨得皇上欢心。”
冯太妃侧头斜睨了冯芷云一眼,“胡说!”随后转过身拉起冯芷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云儿,你是冯家这辈女孩儿中长得最像本宫的,上苍既赐给你这副美貌,你天生就是要当皇后的你知不知道?”
冯芷云怔怔看着冯太妃,不自信地问:“姑母,我真的可以吗?”
冯太妃慈爱地拍了拍冯芷云的手,笑道:“难道你还不相信姑母?皇上年少风。流,他现在喜欢男色,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况且历朝历代哪有皇帝不立后纳妃的?只要他尝到了女人的好处,保管什么少君元君统统都不值一提。”冯太妃抬起手抚摸了下少女的发髻,“云儿,姑母这辈子是当不成皇后了,所以姑母一定会帮你登上后位,你可要帮姑母争气啊。”
冯芷云低头委屈地道:“可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冯太妃看了眼高高在台上坐着的沈映,勾起红。唇微微冷笑,压低声音道:“云儿放心,姑母自然有办法让你能有机会与皇上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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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高座于众人头上,也知道台下许多人都满腹鬼胎。
太后突然要帮他立后选妃,为的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最近不太安分,被太后洞悉了他想要脱离她掌控的念头,所以才会急着塞女人给他,等到哪个妃子生下皇子,那他这个不听话的皇帝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沈映当然不会上当,即使台下座中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争妍斗艳,他也不稀罕看一眼,只把目光聚集在顾悯身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立后纳妃,都是因为宠爱顾少君所致。
不过顾悯球踢得确实不错,沈映给他喝彩也是发自真心。
“那个是谁家的公子?”沈映指着场上那名方才和顾悯配合默契的年轻男子,问伺候在一旁的万忠全。
万忠全眯起眼看了看,道:“回皇上,好像是定北将军家的林小公子,林彻。”
原来是武将世家,怪不得身手如此敏捷矫健,反应也很快,白队其余十一人里,也只有这个林彻和顾悯配合得最好,也多亏了有他二人,白队才没在红队堪称流。氓战术的打法面前落下风。
三炷香燃尽,锣声敲响,比赛结束,最终白队以两分的优势险胜红队,获胜的队伍要到御前领赏,“功臣”顾悯和林彻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行白衣少年脸上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骄傲,挺胸阔步行致御前向沈映行礼。
沈映摆手让他们免礼起身,看着这一群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少年郎,方才在蹴鞠场上,如此奋力拼搏,只为了得到他的嘉奖,沈映心中是又得意又自豪。
得意的是,他在这些同龄少年心中,已然是一种权威的象征,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将来为之效忠的对象。
自豪的是,他手下拥有这么一群年轻朝气,充满斗志的“储备军”,何愁将来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沈映起身,豪气地挥手道:“诸位都是我大应的好儿郎,赏!”
太监们端上这次蹴鞠赛的彩头赐给白队的十二人,每人都得到了一只银碗,还有一根锦彩腰带,脸上俱是一副欢喜的表情,谢过恩后正要告退,沈映却又出言让他们留下。
“明日春猎正式开始,谁在春猎中射中的猎物最多,朕有厚赏!另外,还有件事。”沈映挥了下手,万忠全会意,走到一旁吩咐小太监去把东西拿过来。
众人不知道皇帝有什么意图,眼睛齐刷刷看着沈映。
不一会儿,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沈映指着弓笑道:“这把弓名为‘藏月’,意为拉弓对月时,连天上的月亮也害怕被射落所以藏在了云后。这把弓乃是玄铁打造,重五十三斤,威力非凡,非臂力超二石之人不得开!今日谁能用它射中前面的靶心,朕就把藏月赐给他,预祝他明日的狩猎之征旗开得胜!”
马上就有小太监搬来了靶子,又拿来了羽箭,准备好了射箭比赛场地。
沈映拿弓出来,是想考验考验这些年轻人里,有没有武力超群的将才,将来也可以重点关注培养,好为他所用。
他现在身边文有谢毓、刘协,但还没有武将辅佐。
谢毓、刘协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文臣,尚不足以引起太后过于忌惮,所以太后也没有干涉沈映和他们来往过密。
但若太后知道沈映有拉拢武将、掌握兵权的心,那她绝不可能容忍,所以对目前朝中那些的武将,沈映暂且不宜表露亲近之意,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无论古今中外,哪朝哪代,向来都是谁更能打谁掌握话语权。
沈映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林彻身上,定北将军林振越镇守北疆三十余年,军功累累,在军中威望颇高,林彻若是能效忠于他,那整个定北将军府就能成为他最强硬的后盾。
所以他想通过赐弓来先获得林彻的好感,以后再行拉拢,让林彻投入他的麾下。
沈映背着手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一众儿郎的脸上,扬声问:“哪位有这个自信先来试弓?”
少年郎们只看着那张玄铁弓就觉得十分沉重,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上前尝试,万一他们连弓弦都拉不开,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笑话。
沈映挑了挑眉,脸色微沉,“怎么?没一人敢吗?”
顾悯见皇帝脸色略有失望,本来他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没什么兴趣,但迟迟未有人应,怕扫了皇帝的兴,于是抿了下嘴角,正准备走上前自告奋勇,谁知皇帝的眼风扫过他,却喊了别人的名字。
“朕素闻定北将军骁勇善战,都说虎父无犬子,林小将军刚才在蹴鞠场上还奋勇当先,怎么一到朕面前就变得畏畏缩缩了?”
林彻骤然听到自己名字被皇帝点到,头抬起来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正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振奋。
其实林彻不主动请战,并不是他射艺不行,而是这次来春猎之前,他父亲定北将军曾经叮嘱过他,不宜风头太盛,如今朝局混乱,太后与皇帝明争暗斗不休,若是林家在朝中太惹眼,树大招风,恐怕会招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