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轶澍当时就惊了:“三折啊?这么低的折扣,那不跟白送似的?还连续三天,你做慈善呢?”
苏乔:“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程轶澍想了想。“你这么着吧,前面可以按照阶梯折扣来,第一天三折,第二天四折,第三天五折, 慢慢恢复原价。这样给顾客一点心理准备, 不然猛地一下价格还原了,好多人都不愿意再来的。”
附近大多数还是学生, 刚开始折扣低, 抱着薅羊毛心态去光顾的人肯定不少, 可能还会在开业这几天连着去。这都正常, 毕竟做开业活动就是靠赔本赚吆喝,博个人气。
但三天的低价折扣过去之后,一下子恢复原价,有可能会让习惯了低价的顾客感觉到原价不划算。阶梯折扣好歹有个过渡,不至于一下变动太大,顾客就能留下来。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活动的成本也没之前那么高,多少能省点。
苏乔听完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也就欣然答应了。
这边交给室友,他自己又要去联系本地的美食公众号,跟对方合作进行推广。现在还不知道报价,需要去问一问。
苏乔选了几个公众号推文点进去看,阅读量从几百到几万不等,推广店铺的基本都配有菜品图片和少量文字描述,写得很详细。底下留言也是一群美食爱好者,有推荐自己去过的餐厅的,也有批评哪家名不副实根本不好吃的。
这些公众号后台都留有商业推广的联系方式,苏乔去加了阅读量最大的那个,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复,也就暂且搁置下来。
六点刚过,骆云深下班,两人一起出了公司,开车回家。
冬至,天气寒冷,当然是要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暖胃。苏乔到家就去看冰箱,准备做个清淡适口的羊肉汤。
冷藏的羊肉相当新鲜,是楼下自家商场一早送过来的,带皮羊腿肉。皮肉之间那层肥油看起来格外莹润,整块肉被摔在案板上时,便巍巍颤动。
骆云深跟着进来洗手,然后问:“今天吃红烧羊肉?”
苏乔眨了眨眼,看看角落里炖汤的砂锅,默默收回目光,点头道:“胡萝卜烧羊肉。”
骆云深洗完手,相当自然地开始切羊肉了。下手很稳,把整块羊肉切成三厘米的小方块,接着又去洗胡萝卜。
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帮厨的熟练工。
冰箱里还有一个猪小肚和各种菌菇类,羊肉汤没了,做个杂菌汤也可以,再来一个脆爆肚丝……加上莴苣一起炒,既有味又不腻。苏乔想。
从冰箱里拿出菌类,分开用盐水浸泡,祛除藏在伞盖褶皱中的杂质。未免口味单调,苏乔还现用调料拌了一些肉糜,香菇切碎之后混合在一起,做了五六个丸子,等会儿一起煮汤。
猪小肚是已经处理好的,焯热水之后立即浸到凉水里,才能保留猪肚脆嫩的口感,而不至于变得软烂。
食材准备完,两个灶台同时开火。
一边烧水准备做汤,一边热锅烧油,下进姜蒜香料等。
烧羊肉要先炒过一遍,后面炖煮时会更入味。葱蒜炒到微微变黄发焦,紧接着倒进切好的羊肉块,翻炒片刻,喷入料酒,锅底立即发出热烈的“滋啦——”声。
猛烈的香气也随之溢出。
羊肉块迅速变色,皮肉间的油脂被煸出,变得微微透明焦黄,油汪汪,肥嘟嘟的,仿佛下一瞬间就会融化掉。这时加入生抽,翻炒均匀后立即加水,大火烧开。羊肉块在棕褐色汁水中翻滚,上面氤氲的水汽像一个令人感到餍足的梦境。
羊肉刚炒制完毕,加入胡萝卜,大火炖煮,旁边烧的水也开了。菌菇依次落尽锅里,在沸水中舒展身姿,慢慢变得柔软。菌类特有的鲜香,将会在小火细熬时逐渐扩散,直到把整锅汤水变成难得的美味。
山珍的鲜又与肉类及海味不同,相对来说更加清爽,不油不腻,反倒有股自然的淡淡甘甜。等到汤汁渐渐炖到稍微稠厚,泛出漂亮的浅黄色时,苏乔下进香菇肉丸,煮熟之后撒了把葱花出锅。
他给自己留了个小碗,还没等吃饭,打算先喝点汤暖暖身子。天气实在寒冷,肚子空空,缺少热量让苏乔从四肢末端泛起冰凉,下厨的时候又要接触到水,所以即便开了空调,手脚还是冷的。
这会儿鲜香甘美的杂菌肉丸汤一入口,苏乔就满足地仰头,感受到热流顺着喉咙往下,一路温暖到了胃里。
真舒服啊。
大冷天里喝热汤,最能给人以幸福的感受。
喝完汤,苏乔揭开炖羊肉的锅盖,拿了支筷子戳羊肉。木质的筷子往下压,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就穿透了羊肉软烂的表层。
骆云深进来端杂菌汤,手上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路过时被苏乔揪住衣服,往他嘴里塞了块晾到温热的羊肉。
“怎么样?”苏乔问。“肉炖烂了吗?”
入口是羊肉丰腴的口感,还带有稍许脂肪皮肉在长久炖煮下未化完的余味,转瞬便消散。骆云深喜欢这个味道,点头道:“很好。”
苏乔就高兴了,把火转小收汁,接着去做最后一道菜。
出于个人习惯,他切了点洋葱碎作为脆爆肚丝的配料,中途被刺激得眼泪直流,红着眼眶跑到厨房外避难。
骆云深刚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苏乔泪眼汪汪的模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眉头紧皱,三两步走近,大拇指擦掉他溢出眼眶的泪水,沉声问:“怎么了?”
苏乔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语气却很平静:“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假装坚强。
骆云深:“……”
下一秒他看到了苏乔手里还拿着菜刀,上面沾着洋葱粒,顿时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你在外面待一会儿。”骆云深道。“我去切洋葱,切完喊你。”
苏乔本想拒绝,但眼睛实在撑不住,估计切一刀得缓一分多钟,这才没办法,把菜刀递给骆云深,自己打开客厅的门,到露台上吹风去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洋葱的刺激性气体特别敏感。刀面上沾了水也没用,切不到两下,必定是当场流泪。
多接触一秒钟,眼睛就又酸又痛。睁也睁不开,闭上还难受。
不仅洋葱,大葱也是如此,每逢要把葱白切丝,现场看上去总像一个被迫承担家庭重担的小可怜哭泣这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