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茗沉默起身,并没有宁嘉言预想中的拖延,亦或是露出彷徨受伤的表情,他只能从鹿茗紧抿的唇瓣中读取出几分外柔内刚的倔强。
鹿茗冲宁嘉言点了点头:“言少,麻烦了。”
宁嘉言轻哼了一声,把门拉开。
也是巧,门刚拉开,一个人便走了过来。
那人戴着帽子,且将帽子压得有些低,走到门前时,停了下来。
他微微抬头,露出了帽子底下一双沉静如潭的眼睛,与站在门正中央的鹿茗四目相对。
两人对视了两秒后,鹿茗动了。
鹿茗往前走了一大步,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踮起了脚尖。
两人的嘴唇无限的靠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就着这个姿势,两人都没有动弹,但下一秒,鹿茗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平行的压了过去。
两人的嘴唇最终还是碰到了一起,柔软又灼热的触感带来丝丝战栗。
樊篱也动了,他伸手扶住不平衡的鹿茗,错开了鹿茗的眼睛,朝他身后的宁嘉言看去。
这时宁嘉言也看见了樊篱,原本露出恶作剧成功表情的他,此时却如遭雷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其他人也随着鹿茗侧开身体后看见了樊篱,一个个顿时都露出了跟宁嘉言一样的表情。
卧槽!
鹿茗和别人亲了!
鹿茗和高岭之花樊篱亲了!
宁嘉树眼皮疯狂的跳,宁嘉言又给他闯了一个大祸,一个更大的祸!
而闻子濯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臭不可闻。
闻子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向了两人,一把将鹿茗扯了回来。
鹿茗被扯得一个踉跄,手臂处传来肌肉被拉伤般的痛楚。
闻子濯视线略过了樊篱,盯住鹿茗,沉默不语间透出一股暴戾与危险的气息。
停顿了片刻,闻子濯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巾,用力的给鹿茗擦拭着嘴唇,他的动作非常重,重得要给鹿茗擦掉一层皮。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当是闻子濯吃醋了。
假亲以闻子濯的性格可能不会在意,但真亲就不能忍了。
众人又偷偷的看樊篱的脸色,却见樊篱在被“强吻”过后并未露出厌恶和愤怒之色,反而抓住了闻子濯的手,维护道:“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怪他。”
闻子濯抓住鹿茗的那只手骤然收紧,他看向樊篱,声音微涩:“这是你的初吻吧?”
“不是。”樊篱看起来很认真:“我的初吻给了妈妈,在幼儿园时还被一个女同学强吻过。”
“……”
樊篱将闻子濯的手彻底扯开,他看了眼鹿茗被擦破又充血红肿的嘴唇,转头对闻子濯道:“先进去再说吧。”
樊篱看起来太平静,倒显得闻子濯的反应过大了。
闻子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宁嘉言这个混世小魔王难得露出了惊惶愧疚的神色,走到樊篱身边,小声道:“樊哥,对不起!我是想开个玩笑,但不知道那是你……”
“不是我就可以了吗?”樊篱将帽子取下,一边对宁嘉言道:“我没记错的话,他是闻子濯的男友,这种玩笑也是可以开的吗?”
宁嘉言语气里带出点不屑:“都是遮羞布而已,根本不是男友,就是个玩意儿!刚才我让鹿茗玩儿这种游戏,他不是压根没打算护着鹿茗。”
“哪怕他不介意,鹿茗会介意。”
宁嘉言嘟囔道:“他介意又怎么样……”
樊篱没有再和宁嘉言辩驳,因为毫无用处。
做为擅自把鹿茗带到这个阶层的人,闻子濯没有做为,这才是让鹿茗处境难堪的根本原因。
哪怕没有宁嘉言,也会有别人。
他们都不会尊重鹿茗。
樊篱坐下后朝鹿茗看去,发现鹿茗竟然不顾破了的嘴唇喝起了酒,透明酒杯中的液体在不断减少着。
他有意劝阻,却不得不避嫌保持沉默……否则,这会让鹿茗的处境更加糟糕。
和鹿茗不同,众人对樊篱的到来都很惊喜,态度也十分热情,这种热情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是那种在对待鹿茗时浮于表面的,生疏客气的礼貌。
就连宁嘉言都收起了利爪,认真道歉后便一直粘在樊篱的身周,看着竟然还有几分乖顺。
闻子濯也渐渐的平复了情绪,像是已经完全不介意刚才的那场意外了。
只有鹿茗突然成了无人理睬的透明人,也没有等到任何一声道歉。
鹿茗放下酒杯,深深地低下了头,像是在强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