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起来准备下山,林钰琅和黛玉今日要到贾府给老太太拜年。收拾好要走时,刚好碰到永乐侯府的轿子也到了,黛玉不欲多事,也没打算打招呼,永乐侯夫人却主动走了过来。
“可是林家的姑娘?”
黛玉只好顿住脚步,也同样装傻:“正是,不知夫人是?”
永乐侯夫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与你母亲以前在闺中也曾交情深厚,只是后来她去了扬州,谁知一别竟是再不得相见,不曾想今日竟有缘碰到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的造化。”说着还抹起眼泪。
黛玉已经看惯了京中这些夫人说哭就哭的本事,当下只安慰了几句,永乐侯夫人借着杆往上爬,各种攀交情,黛玉原以为又是想借哥哥势头的,可是聊着聊着逐渐觉得自己想差了,一时竟摸不清这永乐侯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钰琅把东西打点完刚出来,就看到永乐侯府的人缠着自家妹妹,远远叫了声:“玉儿。”
黛玉赶紧借机脱身,和永乐侯夫人告别了几句,就快步走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钰琅笑道:“我与那道士商量了几句,想给祖宗们在这里供个香火。”
黛玉叹道:“原该如此,却是我疏忽了。”
林钰琅笑着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这种事情自有我操心,要你揽什么责任?”
动作中带着自然的亲昵和宠爱,原本放在亲兄妹身上并没什么,偏偏永乐侯夫人认定林钰琅乃是皇家子,她自己又心生龌龊,竟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二人之间有猫腻。
林家兄妹二人不知道她的想法,说笑了几句,见天色阴沉,就赶紧准备上车了,永乐侯夫人又连忙走上前:“这位可是直毅公?”
林钰琅疏离的点了点头,连问她是谁的兴趣都没有。黛玉却多心的注意到永乐侯夫人只用了“直毅公”,却丝毫不提林家子,心下有些不愉,虽然知道京城各个都认为自家兄长乃是皇家子,可这永乐侯夫人自称与母亲是闺中密友,却还耍这种心眼,竟然连表面的戏都不愿意做,还是让她有些恼。
林钰琅敏锐的察觉到黛玉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扶着黛玉准备上马车,永乐侯夫人有些尴尬恼怒,却又强自忍住,笑着对黛玉道:“看见你这孩子也是我与你母亲的缘分,后日我府里宴客,你们兄妹可一定记得来啊。”
林钰琅淡淡拒绝:“后日我们要走亲,恐怕无法赴宴,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再理会她,径自上了马车离去。
永乐侯夫人自觉伤了面子,羞恼的盯着林家远去的马车:等着吧,看我揭破你们的丑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得意!
等回到家已经快午时了,黛玉过去贾府那边,看见客人早已来齐了,邢夫人和王夫人在待客,凤姐和贾琏则回了娘家拜年。来的好几个亲戚她都不熟悉,有些甚至不认识,贾老太太就带着她一个个介绍,京城里的世家基本都是亲套着亲,今日也来了不少,冲着林钰琅的面子,大家对黛玉都很客气又热切。
这时走亲讲究从早走到晚,若是只留一会儿反而会被当做看不起主人家,是要结怨的,因此大家都早早来了,用过早饭,干坐着也无聊,干脆玩起了游戏,叫来新买的戏班子一起玩击鼓传花,老人们受不了她们的闹腾,就在一旁打牌,男人那边则更简单,喝酒听曲儿,或是其他乐子,更是玩的乐不思蜀。
过了会儿,贾政派人来问黛玉:“怎么林大爷还没过来?”
今日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外孙给外祖家拜年的日子,很多人都是冲着林钰琅特意选了今天来的,贾政也不是真的迂腐到这都看不明白,因此大家坐了半天也不见林钰琅过来,都开始暗自嘀嘀咕咕:莫不是贾府得罪了林公爷,或是林家压根没把贾家放在眼里。
贾府如今就凭着林钰琅帮他们抬门面,林钰琅今日要是不出现,那贾府好不容易刚起来的繁荣景象又会一朝覆灭,甚至会比之前还难堪,沦落成京城世家的笑话。
黛玉想着兄长虽然看不惯贾府做派,但双方也没什么大恩怨,好歹是母亲的娘家,兄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不给面子,就差春纤回去看看。
不一会儿春纤回来,说是宫里来了圣旨,把林钰琅召进宫拜年去了。
贾政那边松了口气,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大家也都理解,又乐呵呵的喝起了酒,唯有黛玉有些忧心:没人比她更清楚,兄长与皇帝之间根本不存在父慈子孝,今日皇宫里也要招待公主或是王亲,这时候把兄长叫过去,分明是给他拉仇恨罢了。
玩了会儿游戏,大家有些腻了,老太太便让人安排去听戏,一起往出走时,贾宝玉悄悄拉住黛玉,给她看手里的草编蜻蜓,蜻蜓做的精巧可爱、栩栩如生,特别是用红线穿成的两只眼睛,简直是画龙点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蜻蜓的颜色翠嫩欲滴,特别逗人喜爱。
黛玉忍不住摸了摸:“哪里来的?”
贾宝玉见她搭理自己,开心的说道:“昨儿有几个亲戚过来带的,我特意给你留了。”
黛玉笑道:“谢谢你费心想着。”
两人说笑,后面的史湘云心里有些恼怒和酸意,就上前去拉贾宝玉:“爱哥哥,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们去摘梅花吗?”
身后的贾探春也笑道:“对啊,昨日你可是输了,说好的去栊翠庵那里求梅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