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了,治安就是个大问题。
谢六这个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砖,又成了明安府的治安管理队长。
“这都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听说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儿,时间久了见不到女人,男人之间互相有个龃龉,我还能理解一二。
就他娘的城外工地上,距离城里才几步路?他娘的不能忍忍?月底拿了工钱,花楼里的姑娘不够你泻火的,非要盯着一个男人的屁股?”
谢六下马,直接在街边的茶寮里灌了一肚子的凉茶,还不解气,拍着桌子骂的身边两个随从不敢往跟前凑。
一抹嘴,心头火一点儿都没降下去,反而更来气了,桌子拍的框框响:“两人心甘情愿也就罢了,关键人家一个大男人长得娘气了点儿,那裤裆里也是有二两肉的,根本就对糙老爷们儿不感兴趣,他还敢强上,反了天了!”
路上的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位谢六爷可是知州大人跟的红人,据说家里是京城的什么国公府,总之是大有来头。
以前脾气多好一人啊,见了谁都笑眯眯的,街上从来没对人大声说过话,据说这就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大家公子,矜贵。
但现在呢?
自从城外那帮大老粗来了后,天天都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收拾惹出来的烂摊子,整个人都暴躁了。
哪一天不来这里骂上一场,大家活儿心里还怪不自在的。
谢六也是服气了,今天是男人对男人性骚扰事件,昨天是青楼里的姐儿闹着要去工地上免费伺候建造明安府的英雄们,大前天是城里的大老爷们儿联名抵制城外的大老粗们染指明安府的花魁娘子。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谢六一天天光是听这些男男女女狗屁倒灶的事情,就倒尽了胃口。
更别提还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偷鸡摸狗,城外的工人在城里输光了钱受不了刺激当街裸、奔,去美食街吃霸王餐等等一些列事情,下面人解决不了,全都要找谢六。
谢六觉得,继续这么下去,他指定英年早逝。
想想之前找冯大人吐口水,风尘仆仆刚从工地上回来的冯大人语重心长的对他道:“谢大人啊,目前咱们就这么个情况,没有一个闲人,只要长着两条腿,能听得懂人话的,手底下全部有活儿腾不开。
咱们明安府正在大建设时期,并将长期处于大建设时期,这种忙碌的状态,将是常态,要么习惯,要么享受,没有更好的选择。”
谢六就一阵头疼。
比他更头疼的还有程远青。
程远青这人沉稳,话少,一般情况下,在外面是没有冯舒年那种自来熟的性子吃得开的。
但他万事心里有数,看破不说破,不管见到什么,面上都能稳得住,是他的优点。
这不最近就被派去东城监工,万丈高楼平地起,这话一点儿不假,看着工地上一天一个样,程远青手里提着的纸笔到处写写画画,就没停下过。
旁人也不知道这位监工到底在想什么,见到人偷懒不说破,见到人打架也像是没看见似的,见到工头公然将午食的馒头往私人腰包里拿,也能视而不见。
开始几天,众人还会胆战心惊,心虚不已,见了这位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赶出去。
这里的伙食好,工钱给的足,虽然辛苦,但能吃饱,还有钱拿,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差事做啊?但总归人心是不足的,得到了这些的情况下,就想得到更多,因此程远青眼皮子底下总能上演各种小问题。
但逐渐的,众人发现这位就跟庙里的泥菩萨似的,一点儿脾气没有,一副来这边走过场,根本没打算和他们打交道的样子,简直让人欣喜若狂。
工人们很快就不怕这位,明知这位从来都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各种小动作就做的更加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了。
甚至有一天,两个工人公然在程远青眼皮子底下诋毁明安府。
“要我说,这明安府的人就是人傻钱多,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呢,就忘了以前吃不起饭的穷日子有多艰难啦,这明安府的知州也是有意思,有这么多修劳什子城墙的钱,还不如发给大家,一人吃一顿羊肉泡馍呢!”
“哎,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我说,都是这知州浮夸的作风将整个明安府的作风给带歪了,我家在这城里有户亲戚。
以前那日子过得哟,叫一个艰难,一家子一年到头只有一身新衣,谁出门就谁穿,冬天连双暖和的鞋子都穿不起呢。
你猜怎么着,前些日子我竟然见着他们家在煮肉,里头添加的那些个说不出名字的调料,说是什么特意从美食街的调味铺子买回去的,闻着香的叫人咬掉舌头。
拳头大的肉块,满满的一大海碗,放在桌子上,家里小孩儿用手抓着吃,油脂沾的满手都是,也不知道嗦干净,竟然直接用皂角去洗。这不是糟蹋银钱是什么?
要我说,都是跟着这个知州学坏了,听说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家里有钱的很,给惯坏了,祸害人哟!”
程远青确实在冷眼旁观,第一批招进来的工人因为世间紧急,筛选的不严格,问题不少。针对这些问题,他这些天已经做了不少总结,到时候需要统一解决。
至于解决不了的,只能把人打发了,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大爷,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他们明安府可养不起。
事实上,不止东城这边是这样的情况,其他几处的负责人,都在或明或暗的地方,做着和程远青一样的差事。
明安府的建设是个长期工程,不能因为这些小问题,搞出大事情。
就连宁亲王和魏老爷子二人,也不时要去外面转上一圈,像两头巡视领地的老狮子,看着垂垂老矣,但眼光毒辣,一打眼就瞧出不少问题。
有时候出去一次,遇到的问题多了,回来还会忍不住朝程远青几人发火,催促几人快点儿解决问题,别这么磨磨蹭蹭的,影响建设书院的脚步。
“老头子我已经将书院的先生都找好了,你们这边的工程才开了个头,这书院何时才能有着落?”
其实很快,万事开头难,但凡这一开头,后面的事情也就快了。
而城内的知州府里,锦绣总算是针对炼钢那边出现的问题,找到了对应的解决办法。
匆匆出门,准备去炼钢作坊那边瞧瞧。
在院子里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元老爷,老爷子身上穿的衣服沾染了灰尘,就是脸上,也沾了不少东西。
锦绣没好气道:“爹,城外的事情有人盯着,外面最近没整顿好,乱着呢,什么人都有,您就不能好好在家待几天吗?家里那处阁楼就能看见城外城场景呢!”
元老爷被儿子训了,笑呵呵的没反驳,被儿子扶着慢慢往回走:“这不是在家里阁楼上瞧不真切吗?隐隐约约看个影子,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你当宁亲王和魏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在家里能看清,为何日日跑到城外吃灰?还不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