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心说,怪不得有人说这位曾经上过战场, 谁见了这样的场景不这样想才奇怪呢。
锦绣和周文规规矩矩给先生行了晚辈礼, 站在元老爷身后, 像画像上太乙真人身后的清风明月。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 听元老爷和姜山长客套。
事实上,姜山长也没给元老爷客套的机会, 元老爷似乎也知道姜山长的为人,一开口就开门见山, 直说目的。
姜山长也不愧他干脆利落的作风,直接道:“你此来的目的我已知晓,你让人送来的两个孩子的功课我也看过, 明日辰时三刻让孩子准时来书院报道,到时自会有人安排后续事宜。”
锦绣和周文都惊呆了,之前听元老爷说的那么严肃,本以为过程肯定不会很美好,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过关了,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反观元老爷和姜山长,两人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淡定的一批。
然后,就见姜山长摆着一张正气十足的脸,一本正经的对元老爷道:“别忘了答应给书院建学生宿舍的事,地我让人划好了,明天就让工匠开工吧!”
锦绣:“!”
周文:“!”
锦绣:果然是肮脏的钱权交易!
周文:文武双全还抵不过黄金万两?
只见元老爷顶着胖乎乎的圆脸,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儿,对山长拱手道:“这是自然,您不在的这些天,我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山长果然很满意的点点头。
锦绣和周文两人只觉得幻灭。
锦绣:你一文武双全,二十五岁高中探花,据说还有不可说背景的年轻山长,怎么会为了几间学生宿舍,就对万恶的铜臭妥协了呢?
说好的清高呢?
说好的孤傲呢?
元老爷听了锦绣的疑问,笑呵呵的摸摸傻儿子的脑袋,十分淡定的告诉他:“因为你爹我不止给乌兰书院捐赠了几间学生宿舍,还答应山长,将旧的几十间宿舍翻新,然后在旧址的旁边加盖几十间呀!”
锦绣顿时不觉得姜山长幻灭了,甚至开始为自家的库房心疼。
这么多银子,将来可都是他的!
也就是说,元老爷为了让他有书可读,有学可上,直接花掉了元家去年大半年的收入!
周文听完同样倒吸口凉气:“姑父!要不这书我还是不去读了,让宝儿一个人去,您回头问问山长,咱家能不能少给书院建点儿宿舍?”
元老爷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边的鸡毛掸子,追的两个孩子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鬼哭狼嚎。
眼看两人要往院子外跑,元老爷大喝一声:“将院门给我锁上!”
两人一看出不去了,对视一眼,非常有经验的分开逃跑。
元老爷站在原地踟蹰了一瞬,果断选择更有可能追到的周文,要知道以锦绣这将近一年的训练,认真起来,元老爷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显然元老爷也是从这么多次的生死追逐中,摸清楚了双方之间存在的悬殊的实力差距。
果然,不一会儿,窜上树的锦绣就听见假山背后传来周文嘶声裂肺的假哭:“呜呜呜,姑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您就饶了我吧!”
元老爷中气十足:“说!你错哪儿了!”
周文非常老实道:“我再也不敢找借口不读书了!”
元老爷:“哼!知道错哪儿了,还算有救!”
周文:“可是姑父,我是真的心疼咱家的钱啊!那么多钱,我爹我爷爷我太爷爷几辈子都没存下那么多钱!只要一想起来,我就心疼啊!”
元老爷:“小兔崽子!老子我是怎么苛待你了还是咋的?我元大富的内侄,咋就抠门成这样了?”
锦绣心说:不,这恰恰说明,阿文哥和您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下人:老爷您对自己的抠门程度是有什么美妙的误解吗?
元老爷恼羞成怒,喊来管家,指着怂叽叽的周文道:“去,带他去咱家账房瞅瞅,让这小子知道什么是城关镇首富!”
管家刚想领命带周文下去,元老爷又改了主意:“等会儿,这小子万一看不懂账本儿,看了也白瞎,这样!你带他去咱家最近的库房瞅瞅,让他见见世面,免得这幅抠门巴拉的样子让外人看了,出门丢老爷的脸!”
管家笑呵呵的点头道:“老爷您消消气,老奴这就带阿文少爷去长长见识!”
回头当着元老爷的面对周文说:“老爷是不把文少爷您当外人,才如此说的,您心里别和老爷生分才好。
想来您也知道,一般家里的库房,可是只有家主和家主极为信任的人才能出入。”
周文鼻子一抽:“我知道的寿管家。”
抬手主动牵住元老爷的手道:“姑父,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气您的,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元老爷受不了似的一挥手,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快走快走,烦都烦死了,一天天到晚没一点儿清闲时间,尽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转身又抄起地上的鸡毛掸子,对着门口最大的一颗槐树喊:“元锦绣!你皮痒了是不是?还不下来是打算在树上生孩子吗?”
周文和寿管家对视一眼,一老一小牵着手遛遛哒哒出了院子,将战场留给锦绣父子二人。
看周文毫不客气的丢下自己走了,锦绣一拍小脑袋:“我就知道你会被我爹给收买!每次都这样!能不能有点儿骨气!”
显然不能。
元老爷看树上没动静,指挥下人:“去,进屋搬把椅子出来,给我放树下阴凉处,顺便端两盘点心,一壶茶水,老爷我今儿要好好和儿子谈谈心!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