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苌弘方才还怒急攻心,此时见状却愣了一下,他的儿子虽然从小到大他没怎管过,但脾气性格他还是能拿捏住的。
先前他们俩的关系确实不好,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但即便如此,周乾明也从来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元苌弘在婚姻方面脑子不太正常,但在别的方面还是很敏锐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压下了怒火,皱着眉拿起了那张皱巴巴的报告,一字一句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周乾明见他开始阅读之后便起身打量了一圈找坐的地方,他站着无所谓,总不能让柳暮云也陪他站着。
柳暮云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旁边看着这场戏。
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往那里一站,周身的气场便不容旁人忽视,除了正在认真阅读报告的元苌弘,其他的两只雄虫都忍不住地看向了他。
就在那两只雄虫好奇地打量柳暮云的时候,周乾明看见了茶几不远处的圆形软椅,他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说也没说一声便拉着身旁的柳暮云走到了那处的边上直接坐了下去,完全没把那几只虫放在眼里。
只不过那软椅貌似是为这家里的几只雄虫量身打造的,两人坐下去之后显得有点局促,有时候个子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腿太长了坐下去之后不太好放。
待周乾明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一双长腿找到了合适的姿势放好了之后,他便抬头打量起了那两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雄虫。
只见方才开口询问柳暮云身份的雄虫,也就是原主的雄父周宇瑞看见他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显得有点讶异,心底应该是跟元苌弘一样对他失忆的说辞信了几分,但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为他儿子心疼的意思,反而在讶异过后继续保持着那副天真娇俏的样子,转而笑嘻嘻地搂着怀里的亚雌说了句什么。
那只亚雌长的也算得上娇小可人,他们俩凑在一起总让周乾明感觉非常的违和,甚至说不好比起来先前视频中的那张照片到底哪一个给他的冲击更大一点。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再被辣到,周乾明转而看向了旁边的另外一只雄虫,也就是原主的哥哥,那位神奇雌君的亲儿子。
比起来周宇瑞的漠不关心,这位大少爷对周乾明的态度要鲜明许多,只见他瞪着一双跟周宇瑞如出一辙的大眼睛,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瞪着周乾明。
周乾明其实很想问一问他,眼睛瞪那么大还半天不眨眼,真的不会酸吗?
好在没等他问出来这句能把虫气死的话,元苌弘便看完了那份报告。
虽然那张纸被揉的不成样子,但并不影响它的学术性和专业性,元苌弘原本因为周乾明的语气便对他先前失忆的说法信了两分,如今看完这份报告之后那两分便直接变成了十分。
他放下那份报告之后神色有点复杂地看向了周乾明,他再怎么偏心,这也是他亲自生下来的蛋,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长久的对亲子的忽视终于让他从心底升起了针尖那么大的愧疚,于是他罕见地放缓了语气开口问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什么别的后遗症吗?
周乾明先前一直怀疑原主不是他亲生的,故而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说人话。
不过这种马后炮的关心倒让他想起了现在不知道去哪了的原主,别的后遗症倒是没有,毕竟你那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早在昏迷之后就不见了,哪还有什么后遗症。
不过他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表达了他对原主的怜悯,随即意味不明地开口道:暂时没有,让您失望了。
元苌弘听了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皱了皱眉,却没跟方才一样迁怒于他,只是压下火气继续问道:你最近究竟是怎么搞的,又是失忆又是上星网,先前那几只跟着你的雌虫呢?他们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能让你出这种事?
分了,周乾明总不能说你儿子其实是因为不带脑子调戏我师尊,然后被我师尊失手搞死的,故而他只能捡着另外的问题回答,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雌虫了。
元苌弘着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立马就又上来了,但没等到他开口,旁边的周宇瑞便用他那副软到腻人的声音道:小明,失忆了就更应该听家长的话才对,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
周乾明之所以愿意跟元苌弘多说两句而不愿意接周宇瑞的话,主要是因为跟这只雄虫比起来,元苌弘倒更像个正常人。
虽然在周乾明看来他这个便宜雌父很可能跟当年那只脑子有点问题的雌君的死有关联,但毕竟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现在看起来,至少元苌弘的话里没有那些招人烦的语气词,声音也不像刚从蜜里面捞出来一样腻人,周乾明看他比看他那个所谓的便宜雄父要顺眼一点点。
从周乾明来到现在满打满算过了不到十分钟,周宇瑞加起来总共说了也才两句话,神奇的是这两句话里的每一句都能恰好踩在周乾明的神经上,不得不说原主的这位雄父找骂确实有一套。
周乾明着实有点想不明白,他一个靠着雌侍吃软饭的米虫哪来的底气说自己任性。
两人来之前也没有跟原主父母吵架的意思,但这位的态度实在让周乾明有点受不了,于是他忍无可忍地开口道:您能先管好您自己吗?
想到他好歹算是自己名义上的雄父,故而他是忍了又忍才克制着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他自我感觉已经非常克制了,但这句话一出还是把周围的虫震惊的不轻。
原主的哥哥闻言最先回过了神,从周乾明进来之后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虽然他长的像跟周宇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意义,但那声音却跟他爹的柔软甜腻完全不同,声调奇高,就如同什么利器在石板上划过了一般:你怎么敢这样跟雄父说话!
而周宇瑞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从小就是被他的雌父捧在手里长大的,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后来跟一众雌虫结婚之后,又被他的雌君还有雌侍、雌奴们照顾得非常妥帖。
他在财富方面手掌天权集团的大部分流动资金;生活方面有多只雌奴照顾,想发泄的时候,更是除了元苌弘,想用鞭子抽谁玩就抽谁玩;工作方面,他压根就不需要工作,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家玩玩睡睡,吃吃喝喝,抽几下他的雌侍和雌奴。
而他作为雄虫自然不用承担生育的痛苦,也不用扶养后代,只需要在心情好的时候去看一看他的幼崽罢了。
故而周宇瑞其实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挫折,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长大过,自然受不了周乾明这种类似顶撞的话。
他听了这句话之后当场便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之后那股子委屈的劲儿才慢慢地浮上了他的心头,随即他的眼眶几乎是立刻就红了,眼底的水汽将他的大眼睛氤氲的如同起了波澜的湖面。
周乾明称得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那只雄虫霎时委屈下来的神色,泫然欲泣的样子可能别的雌虫见了觉得我见犹怜,落在周乾明眼里那简直称得上灾难。
他怀里的亚雌原本还在撒娇,见状连忙从他怀里爬了出来,转而抱住他非常娴熟地安慰了起来:雄主,您还好吗,雄主?您别哭啊,您一哭我心疼的也想跟您一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