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骤然停了一下,下一秒又嗡起来,余旸重复了一遍,还多了一句:“我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厕所打坐???”
“啊?”郑栖在回应,“你在说什么啊。”
余旸不想跟郑栖说话。
很快,郑栖又说:“很快就弄完了,你先睡吧。”
余旸卷起被子,全部压在脑袋上,试图阻止自己听见任何异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余旸掀开被子,呼吸比刚才顺畅多了,他迷迷糊糊进入睡眠。床垫出现轻微的塌陷,余旸心想——郑栖这个死鬼,总算消停了。
郑栖脱了t恤,小心翼翼躺在余旸身边,床头柜上的灯还没关,他侧过脸,声音很轻:“余旸?”
“睡觉!”余旸没好气地说。
郑栖没理会他的脾气,问:“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什么……”余旸揭了眼罩,没来得及说话,郑栖直接欺身压在他正上方,呼吸又烫又沉,弄得余旸心痒难耐,再抬眼,他撞见郑栖清澈又专注的眼睛——里面没多余的愧疚,只有悦动般的期待感,像小朋友考了满分试卷等待夸奖,偏偏他特别帅,还带点帅而不自知,余旸心里很烦,要轰他:“去去去——”郑栖见他态度松了点,非但不起开,还捧着余旸的脸,准确无误地吻住他,余旸拍到他脖颈处,‘啪’一声响在空气,光听声音就有点疼,郑栖脾气来了,心想你让我睡沙发就算了,同床共枕还不让碰,打死我得了。
到最后,郑栖横下心,单手捉住余旸的两只手腕,再一推,余旸人虽然是躺着的,姿势却像在投降,“你给我起开……大晚上发什么神经,唔……郑栖你真的好烦呐……”
郑栖吻得缠绵,每当他特别需要余旸的时候,什么话他都顾不上了,他的手顺着余旸的睡衣下摆探进去,纠缠一番,俩人缠绵相拥,余旸节节败退,声音微不可闻,好像在埋怨什么,郑栖稍微松开余旸,亲吻余旸的鼻尖。
两个人视线缠绕,余旸瞧见郑栖额前短发凌乱,眼里充满着情欲,浑身冒着热气,像是饱受困扰的野兽,但他也竭力避免失控,没那么着急地想要,他俯身含住余旸的耳珠,轻轻咬一下,很快,余旸在他怀里战栗,呼吸游离又颤抖,郑栖眉眼慵懒,用手指抚摸余旸的脸颊,情绪也慢慢涌出,是无尽的沉默,觉得说什么都不能为今天找借口。
他低下头颅,埋在余旸耳畔呼吸,继续吻余旸的脖颈,余旸推推,掌心没用什么力气,这道力量却让郑栖充满征服欲与得到欲——那些很沉很沉的东西,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有个开关,紧急关头会优先开启一个,他当时只在想一件事,必须让大厉尽快得到救治。
职业车手生涯本来就特别短暂,如果因为意外影响了身体状况,别说继续比赛,就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那也是够呛。奔走,缴费,挨个儿通知队友,也安抚比赛相关人员。兄弟受了伤,他得扛住压力,不管大厉今天是什么情况,他要为大厉争取利益最大化——包括难得一遇的比赛机会。身体不允许比赛另说。
余旸折回到医院以后,郑栖从思绪中扯出,瞧见易倩啜泣,他才懂得余旸为什么怒火冲天,发泄吧,他默默地想,全发泄在他身上,他该。
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如此时此刻唇齿相依,身体贴在一起,本能地涌出讨好、取悦、放肆,他要余旸舒服——舒服得坦坦荡荡,最好叫出来。
第61章 拿冠军
“你别咬我……”余旸推他,郑栖吻得更重了,吮吸中带着轻咬,酥麻感一阵阵传来,郑栖用脸颊贴住余旸的,余旸觉得他像块巨石,可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亲吻,给他某种难以描述的安全感。
床头柜上有个纸杯,过了一会儿,伴着空气里此起彼伏的换气声,纸杯内的水轻轻荡漾,台灯照亮杯口,纸杯呈现半透明状,水纹印在实木柜上,冲撞纸杯内衬,再荡回去,一层又一层地摇曳。空气极为静谧,除去缠绵又滚烫的呼吸声,余旸摸到郑栖背脊,冷气一吹,细汗变得微凉。
余旸低声讨饶,郑栖食不知味,缠着他吻,直到把余旸的嘴唇吻红了,才放开他,再牢牢地搂在怀里,就好像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余旸。
良久,余旸困意来袭,本来以为就这样幸福地睡去,郑栖捏了捏余旸的耳垂,声音有点哑:“你饿吗。”实际上,每当这个时候郑栖都有点饿,以前在家是余旸管着他,今天是特例,应该可以吧。
“什么啊?”余旸微微睁开眼,想到‘饿’这个词,他又要皱眉,都几点了,郑栖还在惦记吃的:“睡觉——”郑栖换了个姿势躺着,心想再怎么着也得让余旸开心点,串儿等下再说,他套上内裤,动作利索地起身,很快,洗手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余旸很烦:“你不睡觉吗。”
“等下就睡。”郑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再爬到床上,双腿跨在余旸身上,大腿挪了挪,弄得余旸也跟着晃起来,他‘嗖’一下掀开被子,真想把郑栖提溜出去,谁知一抬眼瞧见郑栖略带得意的脸庞,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那本原该待在垃圾桶的手账。
余旸觉得难为情,故意别开脸。
郑栖凑近了些,将手账放在余旸手心:“你看看我手艺怎么样?”
“不看。”余旸要收回手,郑栖先一步翻开本子,里面的内容跟原先一模一样,余旸忍不住细看起来,第32页那张补好了,纸币边缘几乎看不出固体胶的痕迹,纸面有轻微的水渍痕迹,微微发鼓,但是看上去很干净,全然不是晚上在警局看见的那幅鬼样。
余旸心里一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郑栖见他再无责怪之意,俯身亲吻余旸的额头,“我厉害吧。”
“切——”郑栖说:“‘切’什么‘切’,本来就是。”
“臭显摆。”
郑栖有点飘飘然,声音很轻,还刮了刮余旸的鼻子:“谁那么爱我,每次见面都有记录。”
“谁让你看的!”余旸拍他的肩膀,郑栖没躲,很轻地笑起来,眉梢得意又很骄傲。
手账中有记录他们早年间读书时的偶遇,里面还有一些日常,比如余旸当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郑栖记得有一页画了一碗汤圆,高高地堆在一起,汤圆颜色还不同,余旸画了很多箭头,说黑色的芝麻味,紫色的紫薯口味,朱红的当然是红豆。
当然要看了,郑栖坐在马桶上看了很久呢。
越看越觉得自己真是太帅了,哎,是有点欠打。
气氛静谧,两个人视线相撞,余旸心里那些酸涩难忍的情绪一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甜蜜——因为疼痛而倍觉甜蜜的感觉。爱有很多种表达式,欲是一种,郑栖压在余旸身上喘气,俩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尽情释放欲望,现在静下来,带点虚脱感,不用说什么话,也觉得非常好。
“睡觉吧。”余旸准备伸手关灯,郑栖拦了一下,从床头柜取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余旸听到嘈杂声,郑栖握住手机,还俯身将台灯调亮,说:“可以送上来了。”
“好嘞——”挂了电话,余旸觉得郑栖很不对劲:“谁啊。”
郑栖套了件t恤,“等下你就知道了。”
鬼知道郑栖葫芦里买什么药,余旸抱着手账,心被填得满满的,在这种满足中忍不住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余旸闻到一阵香气醒来,郑栖弓着腰,在不远处的茶几附近忙活。
啤酒,锡纸包,末端还露出一捆竹签,空气里弥漫着孜然香气。
是串儿!
余旸几乎从床上弹起,“夜宵吗。”
‘呲嗒’一声,郑栖拉开易拉罐,回过头:“要不要尝尝?”
要要要!余旸在心中默念。
深夜撸串简直是犯罪,但这件事有了郑栖作伴,好像变得顺其自然,到最后俩人碰杯,冰啤酒入喉,二氧化碳气体刺激口腔,咽下去,满满的小麦香气。肉串油光饱满,上面还洒了葱花,看样子才烤出来,咬一口,外焦内嫩,孜然放得很足,微辣,简直不要太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