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喝了酸酸甜甜的酒饮,莫名想吃东西。
杨老板让人递甜点单给余旸:“随便点,最好提提意见。”
这些人性格开朗,自来熟,余旸很快适应了,边吃甜点边听他们聊天,原来郑栖之前在比赛时认识杨朗,二人个性相投,关系很不错。
只是这些年杨朗慢慢退出赛场,老婆也在当地开了家美容院,生活趋近稳定,他才想着经营酒吧。
郑栖说‘挺好’,不自觉看了余旸一眼,眼角带点淡笑。
生活挺无常,最特立独行的郑栖反倒早婚,不过看他们俩这种状态,想必日子不会过得很差。
中途余旸去了趟洗手间,杨朗问到郑栖愿不愿参与酒吧经营,他缺个合伙人。
余旸出来时正巧听见郑栖说:“最近基地训练挺忙,7月份要带人比赛。”
杨朗对于他当教练一事心照不宣,语气很轻:“有事就跟兄弟开口,别害臊——”郑栖笑了,视线停在酒杯上,缓慢地点头。
火苗骤然亮起,杨朗拢住火光,等抽上烟,他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头,又徐徐吐出眼圈:“你不像我,我们家那小东西,爸爸前、爸爸后,整天粘人,有机会你还是要想做的事。”
“嗯。”
郑栖应声。
“叔叔阿姨怎么样?”
郑栖说:“挺好。”
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余旸才感觉郑栖和他们交情不浅,至少不是同学聚会上那帮踩低捧高的人。
那天同学聚会,其实余旸也为郑栖感到难过,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郑栖真正的朋友都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都锦上添花,那叫什么好朋友。
但杨朗有句话叫余旸记住了,他不知郑栖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夜里12点多,周围不好打车,余旸叫的代驾还没来,天空黑黢黢的,他俩等的无聊,就在附近转悠。
“喂!”余旸学郑栖,拍他的左肩,却出现在他右边。
郑栖找了一圈才发现他:“怎么了。”
余旸跟在郑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蹦一跳,“没事,就是喊喊你。”
“喝多了?”郑栖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
“我又不发烧!”余旸挥开他的手。
郑栖说:“妈说不能让你喝太多,容易头脑发热。”
余旸哼道:“我经常头脑发热呢。”
比如喜欢郑栖这件事。
郑栖见他站都站不稳,不知是困还是真的喝得有点多,照理说郑栖没给他点高度数酒,总不至于喝这么点就上头,但余旸在他身边蹦跳几下,又险些趔趄,他不放心地用手臂夹住余旸的脑袋。
“喂——”余旸的手像八爪鱼一样挥动,“你卡住我脖子了。”
郑栖勉强松开一些,谁知余旸作势要逃离,他又收紧臂弯,余旸在他怀里乱喊乱叫。
“好好走路,”郑栖看着他,“摔倒就不松开。”
余旸小心翼翼地发誓:“不摔倒。”
说着,他还努力睁大眼睛,头顶月亮很圆,但怎么有两个啊,余旸‘噎’了一下,再定眼一看,终于是一个了,他清醒了些。
确定他能自己走,郑栖才松开手,他看了看手机:“代驾还有十分钟到。”
也不知余旸听没听进去,跟在郑栖身后,脚下踢着什么,像是石子轻擦地面的声音。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郑栖时不时侧过身等他,听见余旸嘀嘀咕咕:“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说我不是外人,*…………%¥¥#……”后面几句郑栖没听明白。
“什么?”郑栖单手揣裤兜里,立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余旸。
余旸忽然仰起脸,大声说:“你跟别人讲,都不跟我讲!”
“什么。”
郑栖笑了,觉得余旸生气起来很特别,他今天穿了件休闲外套,头发看上去乱糟糟的,但摸上去很软,也很多,郑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余旸灵活地躲开,不要他碰。
他走累了,不想走了,指着郑栖:“你——”他打了个嗝儿,接着说:“站住!”
“好。”
郑栖耐心地站在原地。
“我问你!”余旸要举起他的右手,“对着月亮发誓!”
好,对着月亮发誓,郑栖配合地伸出手。
余旸吸了吸鼻子,像是呼吸不过来:“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喜欢做什么事。”
原来是这件事,郑栖收回手,将手抄在口袋里,偏头说:“余旸,你很烦欸。”
但他的语气很沉,像海绵跳进大海里一样的力度,眼角带点无可奈何,甚至开始倒退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