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之后,沈清棠额上的汗已经浸透了鬓边碎发,面色也变得苍白极了。
可他也不敢停下,只能先略略让秦颐靠在墙角。
自己则是忍着眼前发黑的难受,去把门上的禁制枢纽都按上了。
偏偏就在这时,远处的慕飞似乎又语气焦灼地遥遥喊了一句什么。
沈清棠一个恍惚,就没听清。
然而此刻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沈清棠去求证慕飞到底说了什么……
沈清棠才勉强喘了口气,又得支撑着身体,俯身去查看秦颐的情况。
秦颐垂头靠在墙边,额前乌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帘,木质的面具上血迹斑斑,还有着几道异常狰狞的爪痕,显然是凶兽留下的。
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苍白清俊的侧脸更是几乎被鲜血染透了,连护胸的薄甲都撕烂了一大半,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沈清棠一边探查着秦颐的脉息,一边伸手抚上秦颐被鲜血染得一塌糊涂的侧脸,修长纤白的手指有些发抖。
秦颐脉息驳杂混乱,一会细一会粗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乱撞一般,竟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怎么会这么严重……
沈清棠咬紧了薄唇,眼眶一下子就泛了红。
但很快他又闭眼收回神,竭力忍着心头那翻涌的情绪,低头去储物戒指里翻找药物。
无论如何,要先让秦颐体内的真气稳下来才行。
只是储物戒里沈清棠放的杂物太多,加上他此刻情绪波动,真气也不稳,翻起来更加吃力。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认真需要一个东西的时候,你却反而更容易找不到。
越翻,沈清棠反而把储物戒翻得一团乱,心中更是悔意和恨意交织泛滥。
他早知慕烨性格阴沉,睚眦必报,当初却还是没有及时阻止秦颐,反而自己暗中出手,让慕烨丢了大脸。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慕烨竟然还是报复了回来……
还是以这么狠辣的方式……
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让秦颐一起忍一忍的。
想到这,沈清棠心头一酸,竟是有些想掉泪。
偏巧就在这时。
一个金色的小药瓶落入了沈清棠的视线中。
沈清棠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握住了那个小药瓶。
这药瓶里装的,是沈霆留给沈清棠危急时刻续命用的护心丹,极为珍贵。
明知道用这药来救秦颐实在是浪费,沈清棠也还是果断取了出来。
他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药了。
就算浪费,他也不能看着秦颐出事。
忽然,就在沈清棠想要回头的当口,一股不稳的滚烫气息就从后方落在了沈清棠的脖颈上——
细细密密且又不连贯的气息喷在沈清棠细腻雪白的肌肤上,带着一点沉重呼吸声,像是野兽追捕猎物时试探的嗅息。
让沈清棠整个人骤然僵在了原地。
沈清棠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不敢回头,只迟疑着轻声道:“兰庭?”
没有人回答。
沈清棠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细汗。
他咬了咬唇,迟疑着想要转过头,清瘦的腰身却已经被人从身后猛地掐住!
沈清棠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按倒在了地上,乌发散落一地,同时,一股剧痛又从他肩头传来,鲜血淋漓而下。
沈清棠痛哼一声,长眉紧蹙,顿时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然而,滚烫又铺天盖地的威压就这么倾泻而下,带着一种对猎物势在必得的侵略感,当头罩在了沈清棠头顶。
威压罩下的那一瞬间,沈清棠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整个人就如同被折了翅膀的鸟儿,软软跌了下去。
跌进了一个滚烫又熟悉的怀里。
但这一次,这个怀抱带给他的除了压迫便是侵略,再没有一丝温情。
冷汗涔涔而下,沈清棠神情恍惚又痛苦,根本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而他肩头的痛还在加深,尖锐的齿扎进了他柔软的肌肤,温热的舌尖缓缓掠过,似乎在攫取肌肤深处那蕴藏着能量的甜美鲜血。
这种行为过于疯狂,原始又充满兽性,简直就像是野兽在猎杀自己心爱的猎物一般。
秦颐……在喝他的血。
秦颐……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恍惚间,沈清棠终于模模糊糊地生出这一点意识来。
本来沈清棠潜意识里还一直紧绷着情绪,强忍着痛苦,告诉自己秦颐还受着伤,他不能先倒下了。
可意识到秦颐可能要走火入魔这一点,沈清棠忽然就有点崩溃了。
偏偏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攀上了沈清棠的肩头,撕拉一下扯破了他的袖子,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肌肤。
沈清棠崩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浓密的长睫颤抖着,一滴一滴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从沈清棠的眼眶里掉了出来。
不是痛,就是好难受好难受。
被困在秦颐滚烫怀里的他,哭出了声,嗓音哽咽,带着一点点喘息,哭得人心都抽紧了。
“兰庭,你醒一醒啊——”
沈清棠嗓音颤着,显然是极度害怕。
忽然——
咬在沈清棠肩头的尖齿骤然停住,一点点收了回去。
沈清棠泪眼朦胧地喘息了一声,微微睁大了眼,竭力抬起头。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血色猩红的眸子,里面压抑着无尽的情绪和欲望。
“别哭。”
“是我不好。”
秦颐开了口,嗓音极度沙哑而疲惫,连字音吐出来都显得有些模糊。
沈清棠瞳孔微微收缩。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清棠身上的威压却已经骤然消失了,滚烫的怀抱也离开了。
沈清棠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低低喘息了起来。
可这时他记挂着秦颐,强忍着胸口翻涌的血腥气,便又竭力挣扎着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