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人声嘈杂,最尽头的病房里安静不像话,除了机器不停蹦跳的仪器声,再无任何声音。
躺在病床上瘦弱如骨尸的女人带着氧气罩,微弱的呼吸,在氧气罩中浮现出白雾,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脆弱不堪。
听到了脚步声,她费尽全力地睁开了眼睛。
疯了大半辈子,终于在最后临死的时候清醒了,女人看着他,眼眶堆积满了眼泪,她想伸出手,却始终没有那个力气,微弱不堪的声音,从她嘴中发出。
“儿子……”
沈辞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女人,他就不会被那个男人打了整整十年之久。
任由她怎么想跟他说话,沈辞都没有任何表情。
拉过了一旁的凳子,就这么坐到了她的身边,淡漠的语气仿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临死前,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小时候把我丢了,你自己跑了。”
他想了整整二十多年这个问题,回答的他的,只有一片空白,为数不多的回忆,那就是她当着他的面,看着他是怎么被男人的皮带打的惨不忍睹,然后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的跑出家门。
八岁那年她走了,再找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成人立业,而她在街头发疯成了人人唾弃的傻子。
女人瘦弱骨柴的手,拼尽全力放在了她的手背上,抓住他,眼泪从凹陷下去的眼眶往下掉的越来越多。
“他打我……”声音都在恐惧的颤抖,“对不起,他打的太疼了,妈妈受不了,太疼了,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原谅我。”
宽大的病号服都难以遮盖骨头,暴露出来的身材,脖子上还有显赫的伤痕,一条长长的剌痕。
即使已经过去十几年,身子上面的痕迹还是随着岁月,没能消失。
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语气颤抖的祈求,“别再学他了,别学他,不要打人,妈妈错了……可真的太疼了。”
他就那么坐着,眼神没了焦虑,恍惚间想起知温在他身下抱头求饶的模样,她也很疼,求着他不要打她,发了疯的抓住他的胳膊,绝望的啼哭声充斥着耳朵。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狠狠抓住胸前的衣服。
直到一声刺耳的警报,将他拉回现实。
心脏仪上,成了一条笔直的横线。
他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看着她痛苦的死去,周围的医生在耳边大叫着抢救,嘈杂的声音让他耳膜嗡嗡作响,许多人从他身边穿过,时不时的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