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怔怔地看着,感觉注视自己的那双眼睛好像在哭。
他从没见过时淮伤心到哭泣的样子。但是现在他觉得,如果他哥也会哭,哭泣时难过的眼睛应该就是现在的样子。
他开始感到手足无措了,后悔自己戳破了秘密。时淮却问他,“你是为了气我才谈的恋爱吗?”
很难否认。他被这一句话戳得死死的。比被轻视更差劲的情况就是这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想撒谎辩解也没有意义,只能恼羞成怒,“我有那么无聊吗?跟谁谈恋爱你也要管,就因为你是我哥?”
“呃……”姜茶来回看两个人,欲言又止。
时淮却收拢视线,如同收回黄昏时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缕日光,眸光沉寂下去,“别叫我哥了。”
他起身往外走,不侧目不回头,路过病床时,只有轻飘飘的一句。
“我希望没有养过你。”
——
应允被哥哥走之前最后一句话伤得体无完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越是关系亲密就越是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戳人心窝。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冲动,一句话就把千辛万苦从里斯本揣回来的秘密直接摊牌了,但是时淮的报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躺在床上眼泪流进耳朵里的时候,是姜茶在旁边叹着气安慰,“好啦……你们两个都消消气。没事的,我在家跟我哥吵架的时候说话比这还难听呢,过两天冷静下来就找个理由和好了。”
“和不好了怎么办。”
应允哑着嗓子哀怨道,“他怎么能跟我说这种话,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呃……”姜茶潜意识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违和,就继续安慰他,“不会的。毕竟是家人啊,吵得再难堪都能和好的。只要你们两个都先把情绪平复下来,等到两边都有好好沟通的意思之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能和好的,真的。”
应允悲伤得根本听不进去话。他本来就是那种只有自己想通才行的人,只是以往很少遇到想不通的事情罢了。
以往他想不通的时候就直接问时淮怎么办,走捷径屡试不爽。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跟时淮好像同性相斥,完全沟通不了似的。
医院也是个伤心地。医生建议住院休息三天,他隔天就回家了。
姜茶处境尴尬,但为自己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你哥哥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有些情况下说真话不见得就更好。应允难得聪明,“当然不是了。我怎么可能为了气我哥就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啊。”
再说他们其实一直都相处得挺融洽,照这么下去迟早要谈恋爱的,提前谈也没什么不好。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生孩子那种需要深思熟虑,郑重其事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