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电话彼端的员工受到惊吓。
究竟是谁说:柏熠高冷禁欲,没有世俗的欲望。
这不是挺热情吗?
丢下整个国外市场的工作,忙里抽闲陪老婆共度良宵,多恩爱啊。
还有,传说中的柏太太,声音真好听。
柏熠每天被她叫老公老公,应该各种意义上很幸福吧?
——倒也没有。
佟芮的优点很多,睡眠质量好算一样。
她舒舒服服洗完澡,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游到床边,抖抖被子,把棉被表层的玫瑰花瓣,全部抖到柏熠那边。
然后,钻进被窝里,展示令人羡慕的秒睡技能。
柏熠刚刚做完手边的事,打算转过脸跟她说晚安,发现人已经睡熟了。
“好梦。”柏熠熄灭她那边的灯光,盯着佟芮恬静的睡颜瞧了会儿。
过了好几分钟,柏熠缓慢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唔。”梦中的佟芮有被骚扰到,蠕动着翻了个身,嘴里嘟囔,“柏熠…”
“我在。”
佟芮声音很轻,模模糊糊说,“你,腹肌,好摸。”
“快睡吧。”柏熠企图打断佟芮的虎狼之词。
佟芮睡的正香,才听不进去,继续嘟囔,“我喜欢,送我。”
“怎么送?”
“唔。”佟芮发出梦呓般的声音,梦话渐渐结束了。
柏熠拿她毫无办法,关灯躺下,陪佟芮睡觉。
结果身体刚躺平,佟芮好似感受到某种召唤,挨挨蹭蹭滚过来。腿不安分的横过来,正好压在柏熠的腹部。
浴袍败给她糟糕的睡相,下摆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柏熠一低头,就能看到佟芮大咧咧的腿,对自己形成极其明显的压迫感。
这还怎么睡?
柏熠轻轻捏住她的小腿,想要挪到旁边。
佟芮又动了一下,膝盖不偏不倚蹭了蹭柏熠的掌心。
柏熠摸到她膝盖处的伤疤,眸色渐深,思绪被拉到很多年前。
临近除夕,世人都在享受团圆。
只有柏熠孑然一身,惶惶无依。他颓然地坐在厚厚积雪之中,感受体内血液一点点流失,体温似乎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几分。
柏熠的脑海一片沉静,什么都没有想。
他毫无牵挂的来到世上,现在也应该毫无牵挂的离开。至于躯体的死状多惨,谁在乎呢?
柏熠忘记自己呆坐了多久。等他恢复意识时,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看长相,估摸还没有上小学。
她指尖冻得通红,颤抖地撕掉暖宝宝的纸,给柏熠贴在身上。然后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去拽他的手,拼尽全力想要把他拉起来。
因为柏熠丝毫没有配合的意识,小姑娘拽不动,连续摔了好几次。手掌擦破皮,膝盖处的伤口已经浸透衣服,晕红旁边的积雪。
好像凛寒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哥哥,你快去医院吧。”
“我家里没有人,他们不会管你的。”
“我想帮你,可是、可是……”
女孩子眼睛弥漫着雾气,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睛滑落。
“可是,你先等我长大呀。”
彼时,柏熠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根本听不清楚她的话。
可是女孩子泪珠砸到手背的温热,唤醒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求生欲,致使柏熠拼劲力气拨通主治医师的电话。
再后来过了很久,柏熠反复思考那天发生的事情。
记忆中,他因为家里的债务危机,向父亲昔日的合作伙伴寻求帮助。来到徐广耀家,却连门也进不去,说是家里人全部到外地过年去了。
柏熠已经碰壁太多次,根本看不到希望。说到底,他本身也没有太多想法。
即使有人愿意伸出援手,那又如何?
帮家里还清债务,有什么意义?
自己短暂的人生,没有受到任何期待,也没必要承担超过活着本身的责任。
毕竟,‘活着’对他来说,无非是履行生而为人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