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此,皇上钦点的伴读,显然是十分重要的了。听说这位侯府少爷还很是得王爷器重,更是不可生了旁的心。
陈家虽然也是伯府,却更是清贵之家,陈氏哪怕生下儿子,身为镇江侯嫡子,富永伯的嫡亲外孙,又何愁没有个好前程呢。
因为这样的叮嘱,所以陈氏并没有那些小心思,殷海城也曾和她闲叙家常,陈氏就将父亲的意思巧妙地讲了出来。
殷海城自然是对她更加怜惜,也深感自己这个岳家是明事理的人家,拉着陈氏的手,让她宽心,都是他的子女,必然不会弃之不顾的。
本以为会幸福恬淡的过下去,却出了这一档子事,陈氏要说心里不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一个年轻女子,只是做了身为女性最想做的,却糟横祸,心里难过,身子也损亏不少。
她也曾将家里这几房妾氏通房的在心底琢磨,只是实在想不出,到底谁值么恨她,要说是那瑞棋,陈氏自己其实也不愿相信。
瑞棋是个爽快的女子,容貌虽然不如瑞琴秀美端庄,但是那舒眉朗目的,配着她的性子却是相得益彰,有别的女子没有的味道。
何况这些日子来,多亏了瑞棋陪着她。那些通房姨娘的,来问个安也就去了,多留着,她也看不上眼。不是唯唯诺诺之辈,就是那俗气不堪的,更何况这些人她到底是要提防的,就算是她们没有恶意,也不好太过亲近。
唯有这瑞棋,年纪比她虽然小了几岁,但是为人热情,性格爽快,谈吐见识竟然也不俗,两人也是关系不错。
出了这事后,陈氏一时想不开,挡了她,听说回去是哭了一场,倒是再没来过。陈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如今瑞棋没来,倒是这个嫡子若飞来了,而且这言行倒是非同一般,倒让陈氏有了一些好奇。这宫中待过的,到底是不同啊。
看殷若飞这个样子,陈氏倒也不是那心里糊涂的,一挥手,身边的大丫头退了下去,各自忙活着,却盯着门口窗户的,不许人靠近。
“那日不能再家多待,还望母亲多多宽恕。”殷若飞端着丫头刚才奉上来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如今他算是多少看懂一点陈氏了,这女子不是真的冷情,恐怕那时候还是心灰意冷的面大。
只是这陈氏,倒确实不是那心里糊涂的人。
“你如今也是差事在身,身不由己,我如何能怪你。”陈氏淡淡开口,对这事是真的不在意。何
况殷若飞又不是正主,殷海城在就可以了,儿子有什么关系。
“今天我来,倒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母亲的事我也听说了,还望母亲好好养病,我还盼着来年能多个弟弟妹妹呢。”殷若飞看起来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说话语气天真无邪,只是陈氏知道,若真是这么天真的话,恐怕就不会说出信不信的话了。
“恐怕我生不了了。”陈氏微微侧头,可是其实还是在偷偷打量着殷若飞。
“怎么会。其实来之前,我特意和宫中太医询问了一下,给母亲求了个方子。”殷若飞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递了过去,“这是温补的方子,母亲尽管调养,不会留下什么遗憾的。”
这方子并非出自宫中,是殷若飞从师父留给他的医书上的方子斟酌修改的。寒先生月前回来过一次,仔细考校了他,十分满意,竟然拉着泽王的手说发现了个好苗子,说不定能继承师门的衣钵。
容靖泽当时自然也是满脸带笑,只是事后心情不佳,殷若飞觉得莫名其妙的。
陈氏接过方子简单看了下,她在家守望门寡,又不得出门,只是看些杂书。医书方面也看了一些,眼睛扫过这方子虽然看不出多高明,但是其中几味药确实是温补小产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你难道就不怕我生了儿子,夺了你的位置么?”陈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来问,有时候这种方式,反而有奇效。若是那心里藏奸的,恐怕倒闪烁其词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纵容是母亲有了儿子,难道母亲的家世人品,还会如同那些不开眼的东西一般,谋了这爵位么?”一番话微微捧了陈氏和陈家。
陈氏性子冷清,陈家又无意夺爵,听了这话反而心里欣喜,觉得自家风骨没有被人低看,脸色更是好看许多。
“何况……世事难料,今后还未可知。”殷若飞低头一笑,“母亲难道觉得我是那拘泥于眼前之人么?”
这话让陈氏大吃一惊。她万没想到殷若飞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心里藏着这么大的野心,连侯爵之位都没看在眼中。又想想对方这个年纪,就跟随王亲贵胄,眼界自然也不一般。
“你……”
“母亲莫要误会。男儿志在四方,等我学好文武艺,奋勇杀敌,还怕挣不来前程?”殷若飞面带自信,“我殷家祖上,不就是靠着英勇和忠心,才换来的如今的繁华么。”
“确实。这种要比袭爵更让人钦佩。”陈氏点头认可。
陈氏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父兄都是有见识的人,听了殷若飞一番话,当即点头认可。
她可不是小林氏那种小妇养出来的浅薄女子,只看重眼前的一点点利益。须知兄弟就是臂膀,在朝中军中互相提携保护,哪里有她那种自断臂膀的行为。
何况这镇江侯的爵位如今已经传了五代,等着下一代就要降等袭爵了,若是没有点能耐,几代之后,还是一介白丁。
“所以,母亲该信我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信瑞棋会害我。”陈氏终于说出了这一句,心头竟然是一阵放松。
现在她才琢磨过来,其实她心里本就不信瑞棋下毒害她,只是伤心难过,又不平衡,才会抓住一点由头,甩了脸子。
“多谢母亲体谅。”
若说三两句话就能说服陈氏,那自然不可能,只是此时陈氏深深认同殷若飞的话,又觉得他的气质出奇地让人心生好感,侃侃而谈淡定自若,比之大人也不逊色。这才只是个孩子,若是再大些,恐怕前程非同一般。
陈氏暗暗为自己爹爹叫好,果然还是老人家眼睛毒辣。若是他们动了不好的念头,岂不是得罪了一个如此潜力的敌人?
“母亲对这次的事,心里可有……”
“没有。”陈氏摇头,“我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害我。”
有可能出手的,全都安安分分地待着呢,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动。
“母亲可敢以身为饵?”
“你的意思是?”
殷若飞从身上又拿出一张纸,“母亲请过目。”
这次的纸可不是药方了,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的满满当当的,陈氏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
“母亲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