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赌人心!
但是人心之赌尚未揭开结果的时候,一场天意之赌来了。
进城的时候,宁熙脑海里回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咳嗽的妇人,决定跟太平先去寻找一下被驱赶的灾民。
往城外走出十几里里路,越走越心惊,路上遇到很多咳嗽的人,症状跟那位妇人一样,这些人很多宁熙都认识,是尚城的居民,宁熙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拦住一个熟人问:大树,水灾的灾民住在哪里?。
大树指了后山坡一个地方,道:我也不太清楚,官府好像在那里临时搭了个草棚。
那么多人,就聚集在一个草棚里?
宁熙和太平快速走过去,转弯之后,纵使做好了准备,还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在一个破烂的草棚里,横竖躺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满脸红疹,气息奄奄,传来阵阵咳嗽声,一股腐臭的味道蔓延开来。躺在外面的一个大叔,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之后,血从口腔里喷出来,不一会儿就咽气了。
宁熙立即捂住自己和太平的口鼻,后退几步,沉重地道:小心,很可能是瘟疫。
听到是瘟疫,太平脸色也变了,抽出一块布巾,给宁熙蒙上,道:离开。
宁熙摸了全身上下也没有找到另一块布巾,抓住太平的衣袖一扯,给他蒙上了。
太平:
宁熙道:我们先看一下患者的数量,再回城告诉我爹,想到刚才路上咳嗽的人,道:如果真的是瘟疫,事情就很严重了,很可能已经蔓延到尚城甚至上京城的人了。
两人沿着草棚慢慢往前走,入目之处皆是满脸红疹的病人,有一些病轻一些的靠着山坡咳嗽,病重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了,这一个草棚至少有五十多个人染病。
宁熙有些疑惑,道:上次我们看到驱赶的灾民远不止这一些,怎么这里只有这些人?
太平突然小声地道:有人,然后带起他一飞,就躲到了一块大石后。
从后山坡走来三个官兵,推着一辆板车,皆蒙着面巾,矮个的呸了一声,道:他妈的,他们在喝酒吃肉,就派我们来收拾尸体,这些贱民好死不死跑到这边来,这不是找死嘛。
高个的说:别啰嗦了,赶紧检查完,将死的拖去埋了,回去喝酒。
三人到了草棚,看见刚才那个大叔,喊了声晦气,就将他抬上了板车,一圈下来,板车已经装了三个人,他们正准备走,板车里一个女子突然伸手扯开了矮个的面巾,微弱地道:救我
矮个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又被地上的人绊倒,跌在人堆里,又赶紧爬起来,看见他的囧样,其它两个人大笑起来,风吹起他们的原本就系得不紧的面巾,然后三人推着尸体走了。
宁熙和太平从石块后面出来,宁熙道:原来官府一直都知道,竟然隐瞒不报,私自掩埋尸体,如果瘟疫蔓延开来,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我们要赶紧回上京城禀报,快速解决。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当他们将事情告诉宁昀卿,宁昀卿上报了东方华后,东方华大怒,当堂就将负责此事的都水使者卓司深斩杀,怒斥国舅处理不当,下令由宁昀卿负责,清查灾民数量,并成立瘟疫治疗队,隔离发病灾民,派太医治疗。
宁昀卿任命了朝堂中可信任的和以往受到冷落的有才官员,一部分外派到水灾最严重的区域处理,一部分在上京城内处理瘟疫,很快,调查出来的结果令人震惊。
因为这一次的水灾,决堤的水库有五百多个,淹没的村庄的七百多个,还有无数的城镇,庄稼来不及收成全部烂在了田地里,这次总共受灾的灾民不完全统计应该有五十多万。
因水灾引发的□□也不断,多地发生争抢事件。
更严重的是瘟疫在各地爆发,死亡人数已经有一万多人,感染人数更是数不尽。
☆、瘟疫
宁府里,宁熙在宁昀卿的书房翻看瘟疫病情,太平在一旁的卧榻上眯着眼,宁熙翻了几页发现瘟疫丝毫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派出去的很多医官都感染了。
宁昀卿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外面回来,宁熙迎上去扶他坐下,道:爹,你一晚上都没睡了吧,太平闻言醒来改成在卧榻上坐着。
宁昀卿点点头,道:驻守上京城的军队也感染疫情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保障就是军队,假若军队都垮了,那整个国家的防线就垮了。
上京城驻扎的军队是在10里外,宁熙疑惑道:虽然军区离灾民区很近,但军队纪律严明,饮食有专人负责,没有命令不能外出,怎么会感染?
宁昀卿拍了一下桌子,道:管理军队的是李博,是国舅新提拔的人,他们曾派军队去镇压暴起的灾民。
原来如此,宁熙无言,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上京城的百姓都不能幸免。
宁熙道:爹,你让我进隔离区看一下。
太平闻言,走过来看着宁熙。
宁昀卿道:这可不是轻易能去的地方,太医院很多医官都染病了,剩下的都纷纷要辞官不敢去。
宁熙道:爹,放心吧,我有保护措施,不会有事的,现在尚不知道上京城有多少感染,若持续这样下去,最终危及的也是我们,宁熙扯了扯宁昀卿身上的荷包,道:你看你带着我给你配的药包,不是一直都没事。
宁昀卿迟疑,这一段时间看下来,他发现了自家儿子的确医术精湛,且比太医院那些人还强,但是进隔离区还是太危险了。
此时,有家仆来报,外面有医者自荐。
宁昀卿先前发了广纳天下医者治理疫情的通知,闻言赶紧让人请进来,三人到大堂上等着,一个身影先走了进来,太平迅速闪身离开,宁熙不解,直到看清了来人,才明白,他迎上去,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廖先生信步走到堂上,道:都说了别叫我师父,你师父在后面,说完,外面又走出来一个人,身穿一件破烂的粗布衣衫,头发高高挽起,一张瘦削的脸,右边脸颊上一个红印,他笑眯眯地走来,道:小子,好久不见,竟然是一个女声。
宁熙看了半天都没有认出来,问:你认识我?。
那人道:你十岁那年,用一只烧鸡换了我那本毕生研究的《医圣的自我修炼》。
宁熙努力回忆了一下,脑中浮现出一个乞丐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我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乞丐,还是男的。
这位便是廖先生的师姐商枝,同样是狂热的医痴,长年混迹于市井,研究病理。
听到宁熙的话,廖先生哈哈大笑,道:师姐,我早就说过你雌雄难辨,你还不承认。
商枝白了他一眼,对着上方喊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片刻之后,太平重新出现,站在宁熙身边,表情有点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宁熙,他们到底是知道成城在这里,还是知道这是太平。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宁昀卿,看了半天也没看懂,道:熙儿,你们认识这两位?。
廖先生和商枝朝宁昀卿拱了拱手,道:宁大人,我们是来自荐治理疫情的,廖先生转对宁熙和太平道:这件事以后再说,眼下疫情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