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公,王舍人今日告假了。
告假了?
是。
昨儿还好好的呢,怎么就告假了?傅游艺不解道。
下官也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王舍人昨夜通过银台递的奏疏,圣人允了,将知制诰之任交给了张阁老。
他这才升官没多久就敢如此?傅游艺大惊,有些捉摸不透道。
王舍人身体不好,之前在凤阁的时候相公也瞧见了,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
傅游艺将手中的草诏递到官员手中,你将这个去交给张嘉福,让他务必在晌午之前将词头草拟好交往鸾台。
喏。
修文坊
院子里的梅花飘落在窗前,小环伸出肉嘟嘟的手将门窗的撑竿放下,屋内飘动的帘帐渐渐静止,郎君午膳可想吃些什么?
王瑾晨半躺在坐塌上,似乎没有听见小环的问话,眼神涣散。
郎君?小环走近了些。
我没有胃口。王瑾晨将头撇开。
郎君早上也没有用餐呢,可是昨儿在李尚书家发生了什么吗?
吱~穿浅灰色圆领袍的家僮轻轻推门入内,小心翼翼的走到王瑾晨跟前,叉手道:是主人唤长安吗?
王瑾晨握着坐塌的扶手睁开双眼,都过这么久了,母亲也应该到神都了吧?
长安回道:越州至神都路途遥远,小人怕娘子舟车劳顿,便嘱咐他们慢些赶路,按着行程也应该到了的。
你再雇些人去吧,别出什么岔子了。王瑾晨皱起眉头,突然心中生出了几丝担忧。
喏。
等等。王瑾晨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棉被,将其放置在坐塌一角,给我备匹快马,我亲自去。
这...已经背转过身的长安又回过头,眼里充满了犹豫,长安知晓时局与事态,走近凑到王瑾晨耳侧小声道:如今对于主人您来说只有这神都皇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陛下与诸位线人在,任何势力都不敢随意动您,可您若一旦离开了神都...丘神勣伏诛,周兴流放,这些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们因主人而折,他岂能不恨?
才起身的王瑾晨一把坐下,长安从她眼里看出来了身心疲惫,面容憔悴,主人累了,这些日子就在家好好歇息吧,圣人会体谅的。长安又扭过头,劳烦小环姑娘去后厨让他们备些养神的药粥。
好。
王瑾晨扑在书桌上,双手掩目,有气无力的唤道:长安。
长安在,主人尽管吩咐,长安恭恭敬敬的站在王瑾晨身侧,伸出手将被褥轻轻盖在她的背后,长安知道主人对长安曾是皇太后殿下派来的家奴而心有防备。
长安退至一边,恭敬的解释道:长安与二郎曾是宫内省台的堂吏,本没有幸见圣人天颜,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圣人亲临,见我兄弟二人机警便另外派往它处。
它处?
是,长安点头,是圣人私设之地,非官家之地,掌诸道密奏与传递暗桩消息,直隶天子。
叫什么?
因为尚未定制与纳入朝廷机构,所以小人也不知唤什么,只是里面的人将它称之为控鹤。
控鹤...
君恩过重,主人心有戒备是人之常情,但圣人遣小人前来侍奉主人时,并未交代什么,只说了王进士太过年轻,容易冲动,又是性情中人,极容易走上歧途,圣人便让小人在身旁提点,小人知道无论小人如何解释,主人都吃不下这颗定心丸,小人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主人不想说,小人不会多问。
主人,阿兄。长安刚话说前院的万年便风尘仆仆的一脚踏入房中。
长安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在往常,王瑾晨是不会在有旁人的情况下睡着的,长安比了一个手势,主人这几日当是被心事缠的累极了。
李尚书的贴身随从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一定要亲自见主人。万年回头瞧了一眼门口,我已经将人带到院子里来了。
让他进来吧...昏昏欲睡的人撑着桌子爬起。
喏。万年转身出门。
长安道:小人还以为您睡着了。
邹福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入内,乐呵呵的行了个礼,王舍人。
李尚书让你来催答案的?王瑾晨轻皱眉头。
邹福瞧了瞧王瑾晨左右长安与万年两兄弟不作言语,长安意会道:那小人便与二郎先下去了,主人有事再唤。
吱~待房门关后,邹福挺直腰杆,笑眯眯道:小的不是来催促答案的,因为答案已定。
嗯?王瑾晨再次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令堂...邹福故意说词拖沓,还未至神都吧?
王瑾晨大惊的瞪着眸子,你怎么知道?眼里对突然变得狡猾的人充满了恐慌与厌恶,你们
王舍人是个明白人,我家主人一心为了女儿,自然不会为难令堂。邹福奸诈的笑道。
李轻舟?王瑾晨握紧拳头,他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进士及第的读书人,怎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这还不是王舍人逼的吗?邹福从袖子拿出一封书信,主人的私印,王舍人应该看过吧,王舍人将三姑娘逼至如今地步还要始乱终弃,主人不采取些手段,又怎能让王舍人妥协呢?
望着红印王瑾晨还是有些心疑,疯了吗,挟持朝廷命官家眷,就不怕...
王舍人不会的,邹福极为自信道,因为王舍人还欠李家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