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主楼。孟钊在电话里说。
挂了电话,孟钊从那处监控死角离开,走到大厅门口。
他看着这座疗养院的院内,十二年前高中的那次义工活动中,他曾经来过这里,他的方位感极佳,到现在仍记得这所护理院的基本格局。
护理院的客户都住在疗养大楼,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体检中心和活动中心。
见几个同事走过来,孟钊问周其阳:徐盈盈的照片都看了吧?
看了,周其阳说,我刚在路上把徐盈盈的直播片段发给他们了。钊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孟钊神色冷峻:从疗养院出来的应该不是徐盈盈,凶手跟我们玩了一出调包计。
啊?周其阳惊了一下,压低声音,那徐盈盈还在这家疗养院内?
现在只能确定疗养院有问题,具体她是在这里,还是已经被转移出去了,得搜查之后才知道,孟钊说完,对着几个人下达命令,我们分头行动,两个人配合搜查一层楼,不止房间内,所有可能会藏匿人的角落都搜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明白吗?
站在一旁的值班经理这时开口道:孟警官,您有公务在身,搜查房间我们应该配合,只是我们这里的客户都上了年纪,还有不少老人身体不太好,能不能
没问题,孟钊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几个同事道,搜查的时候动作轻点,别惊扰到房间里的老人。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孟钊抬手朝前挥了一下:走吧,动作快点。
其他几个人上了楼,孟钊跟周其阳留在一楼搜查。
孟钊拐入楼道,站在第一扇门前,先是抬手敲了敲门,等里面的人开门才亮出证件,抱歉这么晚打扰,我来找个人,看一眼就走。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在确保屋内没有藏人之后走出来。
一间一间地推门搜查一遍,大多数人都挺配合,但走了一半房间之后,孟钊也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这样搜查真的有效么?
实际搜查了半层楼之后,孟钊发现,这座大楼内住得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些瘫痪在床的病人,如果这里真的藏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那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就在孟钊把一楼全部搜查完之后,其他楼层的搜查人员也跑下来向他汇报搜查情况:
孟队,二楼没搜到。
孟队,三楼没有。
孟队,六楼搜查完毕,没发现相关情况。
负责搜查活动中心和体检中心的人也回来了:孟队,没发现特殊情况。
孟钊站在疗养大楼前,看着这所疗养院,触目所及的地方都已经派人搜索过了,现在还剩下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徐盈盈那天确实在这所疗养院院遭遇了意外,但凶手并没有将她藏在这些明面上能看到的地方,还有地方他们没有搜到,还有一种情况是,徐盈盈已经被秘密转移出了疗养院。相较之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如果凶手能想出找到一个人扮演徐盈盈走出护理院这样的招数,那说明他是个极为狡猾的人,将徐盈盈留在疗养院就要面临警察前来搜查的风险,四天时间,足够凶手将徐盈盈杀害,然后将其秘密转移出护理院处理尸体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寻找徐盈盈的尸体将变得极其艰难。毕竟每天从疗养院出入的车辆实在太多了,几乎无法进行有效排查。
搜查了一晚上居然一无所获,徐盈盈现在到底在哪,是死是活?孟钊心头不由得涌上些许烦躁的情绪。
钊哥,接下来怎么办?周其阳低声问。
排查监控吧,孟钊压制住这阵烦躁的情绪,理清接下来的侦破思路,注意两点,一是当天陪徐盈盈进疗养院的那个工作人员的行踪,想办法把他找出来,二是徐盈盈失踪后这几天,从疗养院出去的车辆都排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你们先回去排查吧,辛苦大家了。
那孟队,我们先回去了,市局的同事坐进车里,又问周其阳,小周走不走?
你也跟他们一块回去吧。孟钊对周其阳说。
那你呢钊哥?疗养院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都没找到人,而且四天时间,凶手不太可能还把徐盈盈藏在这里吧,你留这儿还有事?
我等会儿再走。
那我先和他们走了?周其阳往前走两步,又回过头,你一会儿怎么回啊?
打车,这还不简单?孟钊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但就在周其阳要走的时候,他又出声叫住了周其阳:小周,有烟没?
我这没有,我帮你借一支去。
我有,接着孟队。有同事探出头来,给孟钊扔了一盒烟,又扔过一个打火机。
孟钊伸手接住了。
市局的那辆车开走后,孟钊在疗养院外来回走了一遍。
那个工作人员到底是谁,跟吴韦函有什么关系?徐盈盈现在到底在哪儿?
真是毫无头绪。
孟钊拿出手机,给程韵打了个电话:疗养院的所有者查到没?
查到了,刚想给你打电话,程韵在电话里说,钊哥,这个疗养院不是吴家的产业,它的所有人是个外地人,看上去跟吴韦函没什么关系。
孟钊沉默片刻道:如果这所疗养院真的有问题,吴韦函找人做挂名法人,撇开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发个协查通告,让当地派出所配合调查一下这人。
挂了电话,孟钊停至一棵树前,后背倚着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塞到嘴里,咔的一声按动打火机,点燃了烟,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
自从两年前师父被查出肺癌之后,孟钊就把烟戒了。
但现在这案子让他心头烦躁,他不得不借助尼古丁来平复这种情绪。
从周衍被勒死,到赵云华自杀,到十年前的那起校园霸凌事件,再到间隔十年的两个女孩的失踪案,每当他以为要接近真相时,线索就会忽然断掉。
下一步该怎么走?孟钊甚至觉得有些迷茫。但作为刑侦支队的指挥者,迷茫这种状态是不被允许出现在他身上的,所有人都默认他必须方向明确,步履明晰,有条不紊地指挥整个警队靠近真相。
孟钊呼出一口烟,头一次觉得有些疲惫。
这种感觉,就好像十年之前孟祥宇陷入那起冤案时,他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的那种心境。
周明生教授常说尽人事听天命,可万一天命就是不让你查清真相怎么办?难道就放任罪恶猖獗,真相湮没么
少年孟钊可以听天命,可刑警孟钊却不能,毕竟这案子关系到几条人命,他必须得揭开真相,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给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一个交待。
孟钊有点怀念师父还在警队的时候,那时候他犯了错有人兜着,没方向的时候有人点拨,哪像现在,他必须独自做出每一步决策,而这决策还绝不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