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琛摇了摇头,否定孟钊的推测:引发头疼的原因有很多,某个人、某个场景、某个事件都有可能。
你觉得这两次引发你头疼的原因不一样?孟钊追问道,具体怎么说?
周衍母子那张照片,让我有一种见过那两个人的感觉,但赵桐陆时琛顿了顿才说,我能感觉到引发我头疼的不只是这张照片,而是这个房间。
什么意思?孟钊被他说得更糊涂了,你觉得你来过这个房间?
陆时琛又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头疼还没完全缓过来:跟房间本身无关,应该是某种强烈的感情。
陆时琛能感觉到,赵云华与赵桐母子之间的感情才是这次引发他头疼的诱因,似乎记忆里,很久之前也曾有人这么对待过自己是出现在梦里的那个女人么?
陆时琛想顺着这条线想清楚,但刚刚缓下来的头疼似乎又开始加剧了,迫使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某种强烈的感情?孟钊似乎有点懂了,赵云华给予赵桐的母爱确实足够强烈,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唤起了陆时琛的某种童年记忆。
如果说陆时琛每次头疼的诱因都是有迹可循的,那十二年前在护理院那一次
孟钊看着陆时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护理院那次头疼是因为什么引发的?
他这问题刚问出口,就看见陆时琛闭起了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似乎头疼又开始犯了。孟钊赶紧停止了自己的追问:算了算了,别想这些了,我不问了。
良久,陆时琛才睁开了眼,他看见孟钊在担忧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怕自己随时会被头疼折磨得死过去。
孟钊的眉眼黑白分明,线条利落且漂亮,但吸引陆时琛的是这双眼睛里此刻透出的情绪,那让陆时琛想到十年前在护理院内,这双眼睛似乎也是这样盯着自己。
与陆时琛对视总显得有些怪异,孟钊移开目光: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去过很多次,不过是开些止疼药而已。
那要不就吃点止疼药?既然没有其他症状,只要抑制住头疼就没事了吧?
吃得太多,早就对我无效了。陆时琛看着孟钊,轻笑了一声,没关系,疼的再厉害的时候也有过,暂时死不了。
别老死来死去的行吧孟钊觉得自己都要跟着陆时琛一块头疼了暂时死不了,但总是冷不防来这么一遭头疼,而且止疼片还对此无效,那活着还真让人倍受折磨。
倏地,他想到了自己胃疼那次,陆时琛去药店里给自己买的那些各式各样的止疼药难道说,就是因为所有的止疼药都无效,陆时琛才把它们全都买了下来?
正在这时,陆时琛把成绩单推了过来,手指点了点成绩单上的某一页,转移了话题:刚刚你下楼的时候,我仔细看了这些成绩单,发现这个班到高三下学期的三月份少了一个人。
嗯?孟钊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成绩单,果然,如陆时琛所说,高三上学期这个班还有45人,到了下学期只剩下44人,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转学,休学,或者到别的省参加高考,再或者出国,班里少一个人的情况太常见了当时你出国之后,咱们班不也少了一个人么?
孟钊从陆时琛手里接过成绩单,往后翻了翻,他发现也正是从少了这一个人开始,赵桐的成绩开始下滑是碰巧还是另有原因?
许遇霖。孟钊看着那个从成绩单上消失的名字,决定回去之后要查一下这个叫许遇霖的女生。
第33章
陆时琛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通风:成绩单的线索是怎么来的?
一条来源不明的短信。孟钊说着,打开了赵桐的第二层抽屉,里面存放着一沓像是值日表的材料。
我能看看么?
孟钊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陆时琛,又拿起那沓材料,先是看了看正面,又翻过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沓白纸的正面是公司的值班表,背面则是赵桐演算的痕迹,这可能是赵云华当时专门从公司带回来给赵桐演算的废纸。她连赵桐的验算纸都整理得一张不漏。
孟钊大致翻了翻这沓验算纸,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沓无用的废纸,没想到上面居然记录了不少赵桐的想法。赵桐把他的验算纸当成了日记本。
看来赵桐也很爱赵云华,孟钊心道,从这间屋子来看,赵桐生活得相当朴素,也许是看母亲工作得太辛苦,他甚至连一本日记本都舍不得买。
陆时琛看完了那两条短信,没急着把手机还给孟钊,而是倚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孟钊翻看着赵桐在这些演算纸上留下的字迹,出乎意料,虽然是当年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但赵桐留下的这些内容里,却不太能看得出来痛苦悲戚的影子,反而处处都是为自己打气的内容
还有两个月,加油啊赵桐,考上大学,就能彻底摆脱这些人了。
我妈妈说,在她老家,梧桐树是吉祥、祥瑞的寓意,而且梧桐树身形高大,在秋天里很美,我觉得赵桐这个名字很好,他们不懂就算了。
为什么连我同桌都要往我的课本上踩一脚,他明明平时对我挺好的,是因为害怕他们也像对我这样对待他吗?有时候我也很好奇,如果我跟他们一样是旁观者,我会怎么做?
我觉得周衍也许是个好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他做朋友。
昨天是我的生日,妈妈给我做了长寿面,我们都吃了,我们都会长寿的。
要不是这些内容中提及的细节跟自己了解的一一对应,孟钊几乎不相信这是一个因为霸凌而自杀的受害者留下的内容。
赵桐怎么会自杀呢?孟钊心头的疑惑渐深,从这些内容来看,赵桐是一个相当善于自我开解、苦中作乐的男孩,字里行间看上去有种无法被打倒的韧劲儿,这样一个少年,真的是因为精神崩溃而选择跳楼自杀的么?
孟钊往后继续翻看,赵桐开始倒计时了,他在数着距离高考的日子。
孟钊翻到其中一页,停下来看着上面的字
最后一次月考了,他们把我的笔全都偷走了,我跟前面的徐盈盈借笔,但是她拒绝了,有时候我也会恶毒地想,如果当时不帮她,让她也失踪了,会不会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群混蛋,孟钊心里骂了一句,他联系起那张成绩单,难怪最后一次月考赵桐交了白卷,不过,这里提到的徐盈盈是谁?看赵桐的语气,这女孩似乎跟他当年被霸凌的源头有关系但如果徐盈盈是霸凌者之一,她怎么会不在被告者名单之内?还是说,其实她就是那个带头霸凌的主使
不像啊,孟钊的目光停留在徐盈盈三个字上,如果这个女孩是主使,那赵桐会选择跟她借笔么?
还有,什么叫让她也失踪了,赵桐说的这个她指谁,难不成许遇霖的失踪真的另有原因?
孟钊把这些材料全都收起来,又搜查了其他地方。
打开赵云华的衣柜,有一抹极为鲜亮的红色吸引了孟钊的目光,赵云华平时衣着朴素,从屋里的照片看,就算年轻时,她身上也少见亮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