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孟队,查到这个博主的身份了,叫周衍,28岁,自由职业者,应该是专职的音乐博主。他父母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只能联系到他的继父母,他继父听到消息,现在正朝市局赶过来。怎么样,现场找到什么线索没?
线索倒是不少,但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孟钊抬眼,看到几米开外的程韵正招手让他过去,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程韵的方向走过去,继续对着电话说,周衍住处的地址查到没?
查到了,这就发给你,应该是跟人合租。
挂了电话,孟钊走到程韵面前。
这就是早上直播的那个主播。程韵拉着那姑娘的胳膊,这是我们孟队,他问什么你说什么就好了,不用紧张。
女主播看上去二十出头,手里还攥着自拍杆,有点发怯地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看孟钊。
从孟钊的角度只能看见女生头顶的发旋,他微微皱眉:肆意传播死者信息,这事儿是你做的?
又不犯法。主播小声辩解。
那帮助凶手破坏犯罪现场,毁灭证据,孟钊冷声道,总算是犯法了。
我又不认识凶手,怎么会是帮他!主播抬头,正对孟钊一张略显不耐烦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扬起的音量又弱了下去,一转话音,试探着问,我能现在开直播吗?
程韵:作什么大死啊姑娘。
孟钊裹着一身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至今还能在市局不多的异性中残存一小撮拥趸,完全是因为行政部门一位姑娘总结得好:孟队凶的时候比不凶的时候还好看。
孟钊刚刚那句本来就是说来诈她的,此刻也懒得跟她浪费时间,没搭理她这个问题,直奔主题问道:你今早过来的时候这里围了多少人?
没多少人,就那俩小学生,我比较有新闻敏感性,听到他俩嚎的那声就跑过去了,周围那些人胆子小,一开始都不敢过去,而且,主播瞄了一眼孟钊,话音里像是还掺了点委屈,我还特意让他们不要靠得太近,帮你们保护犯罪现场呢。
孟钊无动于衷:不要靠得太近是指多远距离?
两三米?两米应该是有吧。
孟钊的目光落到死者周围的那片范围,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注意到,死者周围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脚印痕迹。犄角旮旯的地方,平时鲜有人至,按理说应该像旁边堆积的那些旧家具一样积了厚厚一层灰,但现在看上去却干净得很,凶手离开时应该特意打扫过周遭这一带。
那有没有人带狗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怕狗,有的话我肯定会注意到的。
孟钊听完,若有所思。
不远处物鉴的孙佑青走过来,拍孟钊肩膀:钊儿,现场你看完了我就过去了啊。
孙佑青比孟钊年长几岁,又是他的同门师兄,一口粗砺的烟嗓,平时总是跟他亲昵地钊儿来钊儿去,起初孟钊觉得这称呼有点怪异,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孟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同事发来的地址。
他把周围几个同事招呼过来,任务分配下去:任彬你带人走访一下周围的住户,看昨晚有没有目击者,汪雨带人搜查周围,看能不能找到受害人的手机和随身物品,周其扬去查周围的监控,把受害人昨天的行动轨迹拼凑出来。
孟钊把任务分配完,手掌合起来拍了一下:行了,都干活去吧,11点回局里开个短会。
孟钊朝自己的车走过去,他身高腿长,程韵得小跑才能跟上:钊哥,我们去哪儿啊?
我去被害人家里看一眼,孟钊拉开车门,看她一眼,你么
我跟你一块儿去,程韵一只手举到耳边,保证多干活,不添乱!
那你来开车。孟钊走到副驾驶位,矮身坐进去。
程韵应着,赶紧跑到驾驶位,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程韵就是那三个实习生中唯一留下的那一个。因为当时被孟钊训哭的次数最多,局里所有人都猜她会先扛不住走人,没想到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
程韵刚把车子开到主路上,就接到了孟钊抛过来的问题:对目前的线索有什么想法?
呃程韵下意识一个激灵,飞快地理清脑内的头绪,第一,死者的腰后到腿后有大片磨损,说明凶手在实施犯罪行为后,几乎是贴着地面将死者拖到这处隐蔽地带的,凶手的力气应该不会太大。她说完这句停顿下来,等着孟钊的评价。
孟钊嗯了一声:继续。
第二,从死者身上剧烈的挣扎痕迹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法并不熟练,应该不是老手。第三,凶手在实施作案行为后,对犯罪现场进行了痕迹清理,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但是,凶手既然具备反侦察能力,又没有毁坏死者的面部,程韵见孟钊的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波动,继续说,说明凶手应该自信警方查不到自己,这大概能排除熟人作案?如果是生手作案,又用了女装这种吸引眼球的手段,钊哥,凶手不会是想通过什么连环杀人案来报复社会吧
程韵话没说完,就听到孟钊笑了一声,随即紧张道:我哪说错了?
后面就漏洞百出了。孟钊评价道,不是每个凶手都有作案后毁坏死者面部的心理素质,说不定他只是杀人之后慌乱地跑了而已。
啊程韵语塞,那您有什么推断?
线索还没有几条,我什么推断都没有。
您自己都没有推断还来考我?!程韵脱口而出。
我哪考你了?我又不是你老师,考你做什么,同事之间的案情交流罢了。
不是考我啊程韵松了一口气, 吓得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孟钊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翻看周衍账号主页的内容。
在市局待了几个月,程韵大概摸清了孟钊了办案风格,孟钊基本上不相信犯罪心理学那一套,他只相信证据,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他对任何推断都相当谨慎。
同事办事利索,很快申请了搜查令,赶过来送给孟钊。
孟钊乘坐电梯上到18楼,按响门铃,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还有拖长的声音:谁啊
门被拉开,一个个头不高、二十多岁的青年探头出来,睡眼迷蒙着说:周衍不在。
去哪儿了?孟钊看着他问。
我哪知道。青年被扰了清梦,语气不佳。
他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知道!青年不耐烦地答,正打算关门,孟钊一侧身,肩膀抵住了要合上的那扇门,朝那人亮出搜查令,警察,我进去看看。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