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形体训练课程非常艰苦,负责指导的老师也格外严苛,用教鞭责打在动作走形的学员身上是常有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总觉得老师对龙雅的态度尤其严厉,往往其他学员做一两次就能过关的动作,龙雅通常要做四五遍才能勉强被认可。可在他看来,龙雅明显要比其他人做得要好太多。
汗水很快就湿透了龙雅的衣物,沿着俊朗帅气的脸滚滚滑落,而望着那张明显瘦了、憔悴了的面孔,少年双眼酸涩得厉害。在来时的路上,他已通过种岛瞭解了龙雅今后要从事的工作和现在的状态,原本还不相信龙雅能够做得好,但现在,他信了。龙雅看似随意懒散的外表之下有着怎样的坚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着这样的龙雅,除了心疼,少年觉得心中有另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把胸口涨得满满的。他喜欢龙雅,想一辈子和龙雅在一起,这个愿望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强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把龙雅当哥哥看了?他想要的是越前龙雅这个人,而不是哥哥。他,爱着龙雅。
也许是不忍再看到龙雅如此辛苦,也许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思而羞涩不已,总之少年幷没有在那里待多久便离开了。等他走到约定见面的咖啡厅时,种岛和入江面前的咖啡才喝了没几口,见了面色微红的少年,种岛略显惊讶的微微挑眉,问:“这么快?”
“嗯,见到他平安无事就可以了。”任由入江把自己拉坐在身边,少年垂着眼不好意思的嚅囁,手指紧紧蜷在掌心,像生怕被别人看出了点什么。
而他这副模样怎么可能瞒得住天生精明又阅人无数的种岛和入江,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由入江开口,用温和平静的语气淡淡的道:“其实,心意相通往往是不存在的,有什么话还是明确的传达给对方比较好哦。”
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含着浅浅笑意的橙色杏眸,又连忙低下头去,少年脸上的热度在渐渐升高。就在他紧抿着唇准备一声不吭的糊弄过去时,又听见种岛接着道:“他的努力你也看到了,但我认为他这份努力还不够坚定。他马上会接拍一个广告,之后会被安排正式出道,是最不能动摇的时候,能帮到他的也许只有你了,小傢伙。”
太过明显的暗示让少年涨红了面孔,小声问:“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他,不然等他忙起来之后可能你们连面都很少能见到了哦。”笑呵呵的摸了摸少年的发,种岛朝训练室的方向一指,道:“快要下课了,再不抓紧时间,他就要回去了哦。”
说是快要下课了,可当少年磨磨蹭蹭回到原来的地方,又等了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学员们才三三两两的从训练室里走了出来。有的在不满老师太过严厉,有的在抱怨训练太苦,独独不见龙雅的身影。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少年小心翼翼推开虚掩的门扉,看着仍在重复做着几个枯燥动作的龙雅,有些苦恼的咬了咬唇,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走了进去。
大剂量的训练过后,龙雅已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正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只当是谁忘了东西,又或者是找准机会来讽刺自己这个被老闆特别关注的人,总之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在脑中默默回忆着刚才这节课的要点,直到双颊被一双生满薄茧的手轻轻捧住。
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龙雅愕然睁大双眼,猛的抬起头去。日夜思念的面孔就在眼前,他却一时间无法接受对方的突然出现,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微蹙着眉道:“小不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一次见面你都喜欢问这句话,我不能来见你吗?”语气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娇嗔,少年不满的皱了皱挺直的鼻,跪坐在龙雅面前。盯着有些恍惚的琥珀眼眸看了一阵,他主动凑过去舔吻带着汗水咸涩味道的嘴唇,小声嘀咕道:“你这个把人吃干抹净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混蛋。”
在极近的距离里久久注视着越来越红的精緻面孔,龙雅突然伸手把少年拉入怀中,也不顾他们所在的地方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用力回吻了过去。那一天肢体交缠的画面依然无比清晰,不断刺激着他加深这久违的一吻,直到彼此都感到呼吸困难了才不舍的松开。前额相抵,嘴唇贴着嘴唇,他哑声道:“还痛吗?我是不是很混帐?”
“是啊,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痛不痛,你的确很混帐。而且你的技术烂到没边了,怎么好意思当头牌牛郎。”一番抱怨,见龙雅脸色有些不好,少年忍不住得意笑出了声。抬手环住汗水淋漓的颈项,像小猫般在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他继续道:“但就算这样,我还是爱你这个混蛋。”
很想反驳说“牛郎只卖笑不卖身”,但回味完弟弟的一番话后,龙雅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听到小不点说爱他,不是以前所说的喜欢,而是从未听过的爱,狂喜在滑过胸口的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刺痛,痛得他无法成言。他有什么资格值得小不点爱他?他是导致小不点失去父母,过着如此艰难生活的罪魁祸首,他不配。更何况,他们还是有着血缘关係的堂兄弟,注定无法相爱。
“龙雅?”不明白龙雅为何面色一下子变得如此难看,少年不解的眨了眨眼,仰头再次吻住剧烈颤抖的嘴唇,轻声道:“我爱你,龙雅。”他以为对方太震惊了所以一时没了声音,但他不介意再说一次。
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龙雅默默推开少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注视着满是困惑的猫眼,他逼自己用无比冷硬的嗓音道:“别傻了,小不点。我们是做过,但比起跟你做,我更喜欢女人,你不要会错了意。还有,你不要忘了,我是你堂兄。”
快速转过身去,龙雅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大步走向门口。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那双因不可置信而瞪得圆圆的眼眸,因为哪怕多看一眼,他就会彻底崩溃。听着身后传来的少年带着哭音的“我不在乎”,他略微顿了顿脚步,轻笑道:“可我在乎。我马上就要出道了,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曾经是个跟堂弟搞上床的禽兽。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龙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训练室的,只是当看到站在走廊上神情错愕的种岛和入江时,他再也无法控制痛到发狂的心绪,一拳狠狠揍了过去,抿着唇冷冷对踉蹌后退的种岛道:“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就算你是我的老闆,也没有资格管我的私事。”
目送龙雅大步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呆呆跪坐在训练室中面色死灰的少年,种岛终于明白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横在这对兄弟之间的,不仅仅是一个迹部景吾那么简单。他真的是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件错到离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