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了眼地图导航,前方的道路一片紫红,有些心虚地答道:“预计还要半个小时。”
谢肆言重新躺回座椅,缓缓合上双眼。
车内重归沉寂。
劳斯莱斯有着业内最顶级的音响配置,但谢誓言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他在车上大多时间都是专心工作,仅剩的一点空闲时间,也会用来闭目养神,极少会进行收听音乐这种分散注意力的行为。
但这一刻他却破天荒有些后悔,没有在上车时让司机放音乐,不然也不会觉得现在的安静有这么难熬,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衣物,摩擦的动静都在耳边被无限放大。
谢肆言揉了揉眉心,打开旁边的平板电脑准备办公。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旁边一直安静的颜慎语突然开口,“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谢肆言「嗯」了一声,态度有些冷淡。
是他之前表现得太平易近人,所以才让颜慎语一次又一次入侵他的空间,失了分寸。
但现在不会了,谢肆言无形中在自己周围竖起了一道屏障。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的合作者而已,回到工作伙伴的地位才是明智的决定。把颜慎语送到医院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谢肆言如是想到。
然而当他余光扫过旁边放平的座椅时,惊讶地在颜慎语脚腕处看到了一道红痕。
谢肆言眸色霎时暗了下来,带着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震怒,难道有人碰了他的脚?!
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念头,刚才颜慎语给自己脚上绑带子的时候还好好的,在酒吧时也没有人碰过他的脚踝。至于他脚上的那些红痕,应该是被他自己绑的鞋带勒出来的。
和谢肆言这样的专业捆绑选手相比,颜慎语的捆绑功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他刚才只想把自己绑起来,鞋带胡乱套上去,绑得又紧又乱。
现在黑色的带子正紧紧捆住脚踝,在纤细白皙的脚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谢肆言本想装作没看见,但是他突然发现颜慎语在发抖。
青年背对着他躺着,弓着腰,瘦削的背脊骨在衣物下高高凸起,不安又脆弱地颤抖着,仿佛一只被母亲抛弃的小狗。
他明明难受极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与之相对的是,他手脚上的红痕却越来越深,在黑色绳子的束缚下,从淡粉色变成了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深粉。
颜慎语从来不知道,所谓的那种药竟然会有这么强的功效。
像是身体里装了个抽水泵,源源不断的往外传输着能量,在他体内荡出一圈圈波澜,再也不受他本人的控制。
他要是知道这玩意儿有这么吓人,当初就不该直接上车去医院,而应该和吴云一样,自己先解决一遍才完事儿,也好过经受这种非人折磨。
颜慎语咬紧牙关,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个球。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勉强保持着理智。他和体内的药物作斗争,没有意识到脚踝已经被勒出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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