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
暖气开得很适宜。
这辆车依旧开得那么平缓,后座的空间依旧还是那么大。
郁南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在这辆车上如此正襟危坐,连后背都没有靠上椅背,因为气氛实在是有点冷场。
宫丞坐在他的左边,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脸看着窗外,侧面线条冷硬。
从方才郁南提起想要回木雕灯,而宫丞收起笑容说“只能麻烦你自己来拿”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完全冷场了。
分开一年半,很难找得到合适的话题去打破这种场面。
郁南手足无措,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很疼?”宫丞转回头开口。
因为距离隔得太近,藏了低音炮的声音就在郁南耳边,让他耳朵发痒。
他小猫般惊回了神:“什么?”
宫丞说:“刚才纹过的位置是不是很疼?你这样坐着应该很难受。”
原来他注意到了郁南的坐姿。
郁南当然是疼的,不过他这么坐只是因为太紧张。
宫丞不等他回答,从储物格里取出一个卡通颈枕——那是郁南过去买的,说宫丞常常坐车,买一个颈枕送给他让他舒服些。
郁南看着这个颈枕,没想到它竟然还在。
宫丞把这个本用于脖子的颈枕从后面圈在了郁南的腰间,他的动作轻柔,保持着很好的距离,确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问。
郁南提线木偶一样试着往后靠了下,老实道:“其实我是屁股疼。”
左侧的半边屁股方才遭了秧,坐着觉得火辣辣的。
宫丞讶然,开玩笑般道:“那你就只有坐我腿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前排的司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一位。
闻言差点往后面看,堪堪忍住了。
那个上车的小少年,司机还以为是哪位晚辈。即使宫先生也不老,两人说出这种话也有些太让人意外。
郁南脸红了下,闭起了唇。
他忍不住又想,这么久以来,宫丞有没有过别的人。
“说笑的。”宫丞对他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比如学业什么的,在国外习不习惯?”
郁南“嗯”了一声,说:“很好啊。学校的课业很丰富,课后也有很多活动可以参加。”
宫丞道:“是吗。我想想——你去了有多久了?”
郁南说:“有大半年了,一月笔试,三月面试,我等到通知后是七月份去的,先念了三个月语言班。”
宫丞便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时间与身份差距,让他们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于是便彻底冷场了。
陌生感席卷而来,郁南惴惴不安,不由得开始后悔,他就不该追上来。
有什么好见面的?
果然又冲动了。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过去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
宫丞输入密码的时候,郁南并没有去看,如果密码改了,他会难受,密码没改,他会更难受,所以干脆就不看了。
房子里和过去相比已经有了变化。
整个风格变得很冷淡,目之所及处一件杂物也没有,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只有桌上一个那个没有来及收捡的咖啡杯显示着这里平时有人住。
宫丞换了鞋,对他说:“直接进来。”
原来是已经没有了他的拖鞋。
郁南穿着室外的鞋往里走了几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里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陌生了,格局却未变,好像每个角落都能回忆起相处时的一滴半点,有过他们的影子。
宫丞在沙发的位置和他互相依靠着度过了许多闲暇时光,他们坐在地毯上打过游戏,在窗前做过ai,还在桌前一起吃了很多顿早餐。
男人去房里半晌,重新出来时说:“抱歉,我忘了上次灯不亮,让人拿去维修了。”
郁南本来就不是来要灯的。
他连忙摆摆手,尴尬道:“没关系。”
宫丞道:“修好之后,我叫人寄给你。方不方便留个地址?”
郁南心里怦怦地跳着,胡乱点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