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瑞讪讪笑:“除了撞门框上,你还能有什么苦难。”
郁南点头:“有过的,现在没有了。”
其实若不是七岁那年发生的那件事,身为话剧演员之子的郁南很有可能会走上另一条艺术道路。他从小就长得很吸引人的眼球,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任谁都不得不承认造物主的偏爱。
好在出事后他很快展现了此前并未显现的天赋,他能准确描绘出所见之物的具体形象,能分辨色卡上普通人难以区分差别的色彩,命运似乎替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郁姿姿激动不已,斥巨资给他请老师、买画具,郁南便一头栽进了美术世界。
高中时郁南开始接触油画,喜欢上了余深的作品,看过几次对方的专访,那个五十岁的老头就成了他的偶像,他打定主意要考偶像毕业的湖心美院,一举成功,现在的梦想是想成为一个大画家。
郁南对“画画改变命运”这句话深信不疑,几乎快成为口头禅。
“我听过这句话。”封子瑞被他这幅认真的表情弄得有些移不开眼,马上顺着他说。
湖心美院每个人都知道郁南不是花瓶,他怎么就忘了。
覃乐风稍微消气,捏一把郁南的脸,语气却是骄傲的:“……你怕是入了余深的邪教。”他转头告诉封子瑞,“你看,千万不要拿名利和他的梦想比,不是每个肤浅的人都能配上我家郁南。”
当天下午班里通知下个月要去千佛山写生,班里一片哀嚎,说天气这么热,老师嫌他们死得不够快。
郁南打电话给郁姿姿,一连打了三次都没有打通。
郁姿姿作为话剧演员,又是单身母亲,工作起来很投入卖力,有时排练没听见手机响也是常事。郁南手中还有一些钱,但郁姿姿一直教育他出门在外要有备无患,需要钱的时候最好给她打电话。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有人发微信给他。
封子瑞:郁南,上次听你说过平时在做兼职,我这里有一份还不错的你要去吗?
郁南想了想,才回复:是哪方面的?
封子瑞:我叔叔手上有个墙绘改造,交给我负责了。
郁南之前和覃乐风给一家幼儿园画过墙绘,算得上有经验。问了报酬发现比他上次的画墙绘的酬金还高一些。
能自己解决问题当然很好,郁南欣然应允:谢谢学长,我明天就可以去。
第六章 树余天承
第二天一早,封子瑞的机车就等在楼下,说正好捎他一起过去。
郁南下楼前被覃乐风戴了一顶鸭舌帽,衬得脸小小的一张,有点惊讶的模样。这机车浑身漆黑,像一头力量勃发的黑豹。他平日里是乖乖牌没错,到底是个骨子偏爱机械的男生,离得近了也被勾起想试一试的渴望。
封子瑞一看就知道他有兴趣了。
昨天封子瑞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惹得桌上气氛有些凝固,昨晚才想起来用兼职来补偿失误。好在郁南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些问题,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郁南取掉鸭舌帽戴上头盔,上了后座,封子瑞问:“坐好了吗?”
郁南点点头:“好了。”
封子瑞声音里带了笑意:“别怪我没提醒你抓紧!”
话音刚落,机车陡然发动,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强大的后坐力让郁南身体急速朝后,他下意识一把搂住封子瑞的腰,入鼻就是对方身上不算难闻的轻微汗味。
封子瑞笑声闷在头盔里:“早跟你说了抓紧我!”
郁南稳住身形,机车驰骋在清晨没什么人的校道上,不一会儿就行到校外的机动车道。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刺激,忍不住喊道:“学长!再快一点!”
封子瑞无不应允,猛踩油门,两人一路飙到树与天承停车场。
“太爽了!”郁南摘下头盔,“我第一次坐这种车,下次我能骑吗?”
封子瑞长腿撑地,也取下头盔,笑道:“可以,不过你要先考驾照,无证驾驶会被抓起来的。”
郁南连汽车驾照都没有,更别提考摩托车驾照了,不由得有点失望:“我差点忘了!考驾照难不难?我连开车的游戏都不擅长。”
封子瑞说:“刚开始难,也很危险,但是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
郁南兴奋劲还没过去:“好。”
两人一起上楼,许多兼职的人都已经到了。见他们两个人一起,有人开始吹口哨起哄。
一群学生都是大四的,本来就没什么课,只有郁南一个大二的临时混了进来还只干周末,封子瑞什么态度这群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
封子瑞既不承认也不否认,gay不gay的在美院算不上个事,只不过郁南确实很有名,湖心美院几乎无人不识,要是能把郁南拿下,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a爆了,能吹一辈子。
封子瑞意气风发,郁南却对这情况全然不知,和学长们打过招呼便问:“我负责哪一块?”
立体墙绘改造重绘的地点在深城cbd的树与天承,这是一幢犹如魔方一般的巨大建筑,它包含了空中花园、科技广场、中式庭院,除了顶端的办公区,整幢建筑约等于是半开放的美术馆,是深城东区的地标。
树与天承引领深城的文化风潮,举办各类艺术展、拍卖会与比赛等,几乎囊括了所有与艺术相关的活动。
封子瑞接下的墙绘单子,就是要对其中一面长达十几米的立体墙绘进行重绘。
天气热,郁南额头的纱布已经拆除,伤口倒算不上狰狞,看起来已经快好了。即使穿着普通的t恤与牛仔裤,在一群汗流浃背的学生中也鹤立鸡群。
封子瑞看了下进度,很明显地要给他最轻松的,正大光明徇私:“先给白鲸涂底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