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睡觉了还要什么手机?”
“我想看看我们下午跳伞的视频。”
俞适野伸手一探,在地板上摸到温别玉的手机,他将手机递给温别玉,随着人坐起来,再把人圈在怀里,就这样看着温别玉打开手机里的视频,从头看到尾后,截取其中自己冲他说“我爱你”的一段,暗暗发到自己朋友圈中里秀一秀。
刚才上传,微信就弹出被点赞的消息提示,两人定睛一看,在看见是谁点赞的时候,同时咦了一声……
俞适野:“现在是国内几点?”
“有凌晨三四点了吧……”温别玉指着点赞的人,“奶奶还没睡吗?”
“说不定是醒来了,老人觉浅。”俞适野喝了口水,解释说。但说完之后,他也觉得有点奇怪,凌晨三四点,前不着后不落,要说还没睡,肯定不可能;但要说中途醒来,又似乎醒得早了点。不过……
“奶奶未必在国内。”俞适野想到了这一点,“她之前也没说到底去哪里旅游,可能已经和范阿姨出国了。也好久没和奶奶聊天了,正好她没睡,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吧。”
说着,俞适野也懒得换自己的手机,直接拿温别玉的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电话马上被接起,奶奶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很轻,似乎带着点疲惫。
“小玉,怎么了?”
“是我,奶奶。”俞适野说。
“……是小野啊!”奶奶的声音大了一些,变出些惊喜。
“奶奶,你的声音怎么了?”俞适野听出了点不对劲,“听着有些累的样子。”
“任谁在半夜四点接到电话都会很累的吧。”奶奶不客气地告诉俞适野,“你是害怕我晚上做噩梦吗?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来打电话给你奶奶问好。”
“……”
俞适野巨冤。
“是您半夜不睡觉点赞别玉的朋友圈的。我看见了当然要问一声了。”
“还不兴老人半夜醒来玩玩手机了?”奶奶没好气,“本来点个赞我就要睡觉了,现在好了,越说越精神……”
“好好好,您赶紧睡,我挂了。”俞适野也不敢再多说了,免得回头老太太真瞪着眼睛到天亮,临了挂电话,他不忘提议,“对了奶奶,您现在在哪儿?正好我和别玉要回去,顺路去见您。”
“……太麻烦了。”奶奶似乎觉得没这个必要,简单拒绝了,“我的旅程也快结束了,最多一两周吧,我就回家了,到时候我们家里见。你现在来也只是打扰我旅游。”
既然老人这样说,俞适野也没勉强,互道晚安之后,很快挂了电话。
这回真该睡觉了。
俞适野将手机放到旁边,关了灯,搂着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见温别玉说话。
“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安德烈?”
“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和你一起来……”温别玉和俞适野约定,“然后我们再去跳伞。”
“当然了,都现在了,我怎么可能还自己一个人来。”俞适野闭着眼睛说,“反正隔上三四个月,我总会来一趟,看望看望老人,活动活动筋骨……”
“像候鸟。”温别玉笑了。
“候鸟?还挺贴切。现在讲究候鸟式养老,我呢,就叫做候鸟式敬老……”
有一搭没一搭说到这里,俞适野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怎么了?”温别玉愣了一下,跟着坐起来。
“别玉,候鸟式养老你听过吧?”俞适野说。
“当然,就是随着四季气温不同,到更为宜居的城市去养老的一种养老方式。”
“既然候鸟能随气温迁徙,为什么老人不能随子女迁徙?”
“生活成本。”温别玉提醒俞适野。
俞适野摆摆手。
全新的词汇激发全新的灵感。
他有些兴奋,披了件衣服直接下了床站着,在黑夜里来回踱步,语速飞快地同温别玉说话:
“迁徙到任何一个城市和迁徙到子女身旁,同样需要成本,而气候再宜居的城市,和有子女在的城市,都是不一样且无可比拟的。在大城市工作的子女之所以不能将父母从老家接来,首要问题就是现实的成本问题:子女根本无法负担父母在大城市的长期日常消费。”
“注意,是长期,日常,消费。”
俞适野将这三个名词逐一点出来,并替换了前两个。
“如果这一情况变成,短期,奢侈,消费呢?就像一年到头,给父母办一趟出国游,一年到头,给父母包一份大红包这样?”
温别玉跟上了俞适野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在做的分散式养老公寓……”
“对。”
俞适野轻声说。
“我们宣传的要点,不应该是老人,应该是年轻人,需要这些房子的,是那些人到中年,已经在此地成家立业,上有老下有小,从这里脱不开身,可又想要照料老家父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