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燕语笑容尽消,眉毛猝然一竖,“指教?对!长姐为母,我今日就要教教你这个没娘教养的!”
“大娘子刚自己说不是我的长姐,”她辱及原主娘亲,关鹤谣脾气上来,脸冷下去,懒得和她虚与委蛇,“有什么事情还请快讲。”
关鹤谣心大,面对父亲和继母两个老人精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面带春风。
但关燕语是个奇人。
关鹤谣穿越而来时已经二十一岁,在这又过了两年。
她总告诫自己,不该和心理年龄小自己六岁的关燕语计较,又每次都被她气得血压狂飙,印堂发黑。
她只能把这归结为熊孩子的特殊魔力。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该惯着吗?
我年纪小时,也不这样啊!
关鹤谣已经放弃和她沟通,低着头任她撒气,只盼着她快点离开。
她又担心萧屹在床下牵扯到伤口,面色愈加不悦。
关燕语看她这样更加来气,“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这样说话?”
“不知你什么时候诱了魏家郎君,让墨哥哥亲自来求娶!”
“真不知羞!”
“不过是长了一副狐媚样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关燕语越说越气,自己把自己点着了,劈里啪啦狂喷一顿狂喷,最后狠狠说着“你只配吃狗食!”就猛地抬脚,踢翻了地上饭碗,一跺脚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喊:“关鹤谣,记住你的身份!”
番柿的酸甜香气不变,仍是热气腾腾地扑面而来。只是那汤汁倾洒在地面,慢慢流动着,沾染上恶浊的灰尘。
关鹤谣看着她背影淡然一笑,“我的身份?”
“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关家嫡女,还是正室原配所出,又比你聪明漂亮罢了。”
这是她替原主报的不平,是这具身体本该拥有的一切。
但关鹤谣自己,并不在意她们争破头这些长幼嫡庶。
“我的身份?”她低低又重复一遍。
我只是我自己,我只做我自己,我只属于我自己。
无论我生在何处,身在何地。
无论我姓甚名谁,样貌如何。
我的灵魂,都是自由的!
谁也别想来指手画脚,随意作践!
屋外天光正耀眼,关鹤谣神色郑重,毫不回避地直视。
忽听见身后低低的啜泣,她无奈回头换上一副笑脸,“小掬月~”
掬月气得满脸通红,她不会骂人,只不断重复着:“大娘子她……太过分了!呜呜,太过分了!”
关鹤谣笑容更盛,恶毒地吐槽:“看到这活生生的例子了吗?不要近亲成婚哦,否则孩子不正常的。”
把灰头土脸的萧屹从床下拽出来,看清他的面色时,关鹤谣不禁怔住。
她第一次看到萧屹如此冷肃的神情。
毕竟他就连重伤之际,都是一副豁达自在的样子。这几天相处下来,更觉得萧屹性情挚诚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可爱的傻气。
可现在,萧屹面沉如水,眸光冷冽如冰。
他没有看关鹤谣,只是死死盯着门口。
他耳聪目明,不只所有的对话,就连那个推搡都分辨得出来。
关鹤谣眨眨眼,这是…生气了?
萧屹的侧脸线条其实很柔缓,是一种明朗的英俊,但是他现在下颌紧绷,明显地咬牙切齿着,周身气场锋利如一柄好剑,一杆雪夜的湛湛银枪,令人胆寒。
看着眼前陌生的“兰家哥哥”,关鹤谣心没由来的一惊,却又忽然砰砰直跳。
关鹤谣瞳仁微动,错开视线,只轻声问:“伤口疼不疼?”
正浑身嗖嗖冒冷气的人扭头看她,只一瞬间,他眼中的寒冰尽数化成了委屈,“有一点。”
赶紧扶他坐在床沿,关鹤谣伸手去探他伤口,“要不要…要不要再摸一摸?”
说完,她差点被自己呛了一口,这话怎么这么猥琐?
她正鄙视自己宛如一个乘人之危的老色批,就见面前的人轻快地点头 ,“……摸摸。”
关鹤谣抿唇,小梨涡顿时闪现。她忽然有点紧张,却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上去。
掬月一歪头,疑惑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