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到付守疆如此仔细,就像没看到一样什么都没说。
走进前面的小超市,付守疆特地把墨镜亮给老人孙女看,“不好意思,这是我妻子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不小心给我丢在这里,我找了好久,幸好在这里找到了,谢谢你家老爷子了。”
老人在后面呵呵笑,不住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我要是知道你们电话就给你们打过去了。”
老人孙女信以为真,看夏语冰跟上次一样又买了店里一大堆价值较高的补品烟酒,高兴得直让两人常来玩。
夏语冰两人把后备箱塞满,跟老人再三表示感谢,开车走了。
老人重新躺回门口的躺椅上,干瘦的身体吹着电风扇摇着蒲扇,嘴里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戏曲,一个人自得其乐开心得很。
车里,夏语冰盯住了付守疆的包。
付守疆也没等到回警局,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把信封拿了出来。
两人都十分好奇里面有什么,看厚度,里面像是装了折叠起来的纸张。
付守疆再次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口,往外倒了倒,却倒出一个过去常见的普通白色信封。
付守疆按下车窗,捏起白色信封对着阳光照了照,又把窗户关上。
这次付守疆拆得更小心,白色信封的质量很糟糕,这么长时间下来,虽然保管得还不错,但纸质已经变黄、变脆。
从下方的口子拆开白信封,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张对折的纸。
夏语冰凑过来看。
付守疆先拿起照片。
照片一看就像是偷拍,拍的人物目光都不是正对拍照人,更不是摆拍。
突然,夏语冰手指照片中的一人,略微激动地道:“这人我认识,他是教过我的教练之一。”
付守疆看过去,见是一个胖胖的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很像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在付守疆看那个胖男子时,夏语冰又把目光移到了照片最中间的那人脸上,她其实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但是可能出于某种心理排斥,让她先指认出那名教练。
站在最中间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得体,这人她认识,正是当年她那个渣爸带她去见的人。那人还准备了学生服装让她去洗澡,如果不是她吓跑了……
付守疆一瞬间感觉到妻子的紧张和愤怒,下意识抬头看向她:“语冰?”
夏语冰身体一颤,终究没有隐瞒,指着照片中间的男子说道:“这人……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起的那个人。”
夏语冰把她曾说过的小虫故事再次提及,付守疆脸色立刻变了,他当初听完故事就在找这个人,只可惜线索太少,至今都没找到。
“除了这两个人,你还认识其他人吗?”付守疆盯住金丝边眼镜男,画像到底还是失真,照片就不一样了,这次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渣。这么多年下来,还不知道这个人渣害了多少小孩子!
夏语冰摇头,遗憾道:“其他人我不认识,但是我那个爸特地把这张照片交给我爷爷,这些人一看就是一伙的,至少都认识,你看外面这圈人像不像是在巴结中间这个眼镜男?然后我认识的这个教练则和眼镜男关系更好一点,像是自己人。”
夏语冰蓦然住口,脸上出现惊讶又慢慢转为原来如此的神色,她喃喃道:“如果我认识的这个教练和这个眼镜男是一伙,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眼镜男也是那个组织中的一员?”
“很有可能,而且说不定还是一名高层。看看夏元喜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付守疆特意翻过照片看背面,没看到任何标注,就放下照片,打开了对折的那张纸。
纸有两张,一张是a4纸,上面复印了一张身份证。a4纸里夹着另一张一看就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张,上面用圆珠笔写了好几段话,字迹很潦草、字型也很丑,看用笔颜色和痕迹轻重不像是一次写成,而是分成了多次。
付守疆把身份证复印件暂时放到一边,一边辨认那张纸上的内容,一边念出来:“他们给了我一批货,让我帮他们藏起来,说不久卖出去会分我百分之一的分红,那可是最少五十多万!希望他们能给我,如果不给……”
第二段辨认起来更困难,写的是:“他们果然不打算给我!他们想要把我发展成下线,让我帮他们卖货。但藏货和卖货怎么能一样?我得再找他们谈谈,如果是卖货,我要更多分成,希望这次小丫头能立功,否则不是白养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也就罢了,如果不能……不管是谁看到这个,请按照信里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抓人,保证你们不会抓错。”
第三段字迹更是飞起来一样:“照片中间穿红衬衫的人是三剑客会的毒品供货商,被称为二号先生,喜欢小女孩,其公司总部在非洲,我偶尔从一个人口中得知无论二号先生还是一号,他们老家都在华夏,他们原本就是华夏人,只不过二号先生犯罪逃跑偷渡了出去,被一号吸纳入他们的组织。原因是二号先生和一号是同乡,下面的复印件就是二号先生过去在华夏使用的身份证。另外,给我复印件、告诉我上述事情的人已经死了。”
夏语冰和付守疆互看,半晌都没说出话。
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正在寻找那个地下组织,正在为找到二号先生而犯愁,结果呢?
他们俩谁也没想到夏元喜竟然在家里藏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付守疆习惯性地分析夏元喜当时的心理:“这三段话应该是分两个时间段写成。我详细调查过夏元喜,他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没有留下其他日记类记录。所以我推测,一开始这段,很可能是夏元喜在紧张、恐惧、不安状态下的随手记录,也算是一种发泄。当时他很可能已经拿到了照片和这张身份证复印件,但他当时应该是当做一个把柄想要偷偷握在手里,他写这段话很可能就已经起了今后有必要时可以用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来威胁或勒索对方的意思。”
付守疆一顿,继续道:“而第二第三段话,则是后来补充。我想时间应该是夏元喜带你去那个小楼之前,他出出于一种保险心理,在那段发泄话下面写了第二和第三段话,然后连同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一起交给了你爷爷。他应该很清楚你爷爷的性子,知道他不会随便打开这封信,所以他应该是想安全回来后再把信件拿回来。”
夏语冰听了他的分析,也附和道:“应该是这样吧,不过有一点,我那个爸在把这封信交给我爷爷时,根本就不怕他打开看,因为我爷爷奶奶识字不多,顶多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数字。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敢在这张纸上写要带我去立功、白养我之类的话。”
调查了那么多,加上和过去的回忆对证,夏语冰已经不再对渣爹的人品抱有希望,但毕竟是从小喜欢和崇拜过的父亲,这么亲眼看到对方拿她当货物一样看的证据,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付守疆忽然俯身亲了她一下。
夏语冰:“……干嘛呢?”
付守疆蹭蹭她的指尖:“别难过。”
夏语冰也不是特别难过,刚刚冒出芽的怨怼和难过在丈夫的碰触下几乎像冰雪一样融化,“走吧,去警局,这应该算是重要线索了吧?”
付守疆笑,他喜欢妻子的坚强和乐观,“绝对算!有了根底,还有照片,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付守疆拿着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回到警局,就立刻对二号先生的身份进行锁定,同时使用图像对比系统来寻找照片上的所有人。
因为绑匪使用了炸弹,触及了国家的神经,为了抓这伙人,整个华夏的警方力量从上到下开始了大力调度。
当天,就有一批刑警赶去身份证所在地去查找二号先生和一号的老底。
二号先生此时怎么也没想到,十几年前一个巴结他、两度亲自把自己亲生女儿要送给他糟蹋的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