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鸽年龄也有三十二了,但他脸长得嫩,偶尔办案时冒充高中生也完全不违和。就因为这张娃娃脸,张飞鸽非要其他人都喊他张哥,不喊就不理人,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默认叫他张哥了,就连领导都跟着大家这么叫他。
夏语冰也赶紧掏出纸巾擦脸。
张飞鸽确定两人不像是吵架,扫了眼夏语冰,把拿出的打印纸交给付守疆,“你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户人家。”
付守疆翻看打印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这里的打印纸和油墨色有点眼熟。
夏语冰收敛好情绪,示意付守疆把他看过的给她看。
张飞鸽看他们看得差不多,才说道:“约二十四五年前发生的强奸案不止一起,但由受害者主动报案的却只有一起。受害人姓庆,叫庆卿,这个名字很好听哈,你们看照片,人长得也漂亮。”
付守疆和夏语冰都看到了扫描的照片,照片用现在的眼光看照得很土,但耐不住被照的人长得好,那五官真的精致宛如传说中的精灵,而且一看就没化妆,完全是天然雕饰。
“真好看。”夏语冰忍不住抚摸扫描的照片,黑白模糊照都遮掩不了她的美丽。
可惜庆卿的美丽给她带来的却是灾难。不,她说错了,庆卿美丽不是错误,错误的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人渣!
付守疆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在对比妻子和照片中庆卿的五官,乍一看,两人并无多少相似的地方,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血缘痕迹,比如两人的鼻梁骨都比大多数汉族人高一点,比如两人的双眼皮都比较深,最像的是两人的耳朵,只看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但如果不像付守疆这样一寸寸对比,就如张飞鸽,他看到照片中的庆卿和真人夏语冰,并没有觉得两人相像。
“庆卿现在还在青阳镇吗?”夏语冰问,她还没有拿到最后一张纸,那张纸在付守疆手上。
付守疆摇摇头,把最后一张打印纸递给夏语冰。他留着这张纸,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张纸的手感让他有点在意。
张飞鸽也跟着说道:“我查到这个案子的记录以后,又去查了受害人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根据档案来看,受害人一家还住在原户籍地址,拆迁后,应该都搬到了青阳花苑。但是受害人庆卿的户籍有转出记录,转出原因是结婚,转出地址是广市。”
“庆卿结婚了?”夏语冰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些,知道庆卿过得好,她觉得世界都亮堂许多。
“根据档案记录看是这样,可惜没有详细地址。”付守疆疑惑地看向张飞鸽。
张飞鸽耸肩,“二十多年前的户口转移都是靠民众自己申报,当时填地址庆卿家人就没有填全,我推测他们能通过的原因八成是当时的户籍警也考虑到庆卿的特殊情况,怕被某些想要报复的人渣找到她,就同意了庆卿家人没填写转移户籍后的详细地址。”
夏语冰了然。
“这么说想要找到庆卿就只能通过她家人了?”付守疆仔细看打印内容,“庆卿家人没有搬迁?还在原址?”
张飞鸽摊手,“这就不确定了,从户籍档案上来看,他们家人应该没搬,但是搬到其他地方居住却没有动户籍地址的人很多。”
付守疆仍旧带着一点兴奋道:“但你说了他们拆迁后都搬去了青阳花苑,户籍没变,这说明他们的房子没卖。庆卿就算不在那里,她一定有直系亲属住在青阳花苑。张哥,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穿上警服陪我们走一趟?”
张飞鸽表示没问题,帮助民众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张飞鸽也是个有趣的,他把这个当做工作记入档案,还另外叫了两名协警。
夏语冰有点担心会不会吓到庆家人。
张飞鸽却笑呵呵地说:“弟妹,你不懂。现在的人啊,警戒心都很高,你们就这样冒然找上门,就算老付拿出工作证,人家也当是假的,你问什么,人家都不会告诉你。只有正式一点,带上穿制服的警察,包括警车,还要人数多一点,让受害人家属从心理上就觉得安全,同时感到一定紧张,他们才有可能对你说实话。”
付守疆在一边笑,他到了白龙镇找当地民警,到了青阳镇找老战友,还让张飞鸽穿上警服,就是因为这点。
有张飞鸽帮忙,夏语冰和付守疆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庆卿的直系亲人。
就如付守疆推测,庆卿的亲人当年虽然搬迁,但他们没有卖掉老宅和宅基地,等拆迁分到几套新房子后,他们又回来了。
“你们坐,喝茶吗?”接待他们的是庆卿的大哥庆志。这位看起来五十多了,身上最明显的就是一个大啤酒肚。
庆卿的父母都还在,但他们都躲进房里不肯出来。
付守疆暂时也不打算强迫他们,就和庆志展开了对话:“不用了,谢谢,我们来是想请教当年的一些事情。”
“关于我妹子庆卿?”庆志已经听张飞鸽跟他大致说明了情况。他心里很排斥提起当年的事,但看到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他家客厅里,他也不敢直接拒绝。
“对。”付守疆点头。
庆志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夏语冰,皱眉:“这位是?”
付守疆没有回答,而是另外提起问题,让庆志的注意力从夏语冰身上转移开,“庆卿现在在哪里?”
庆志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太高兴地反问:“你们找她干什么?”
付守疆正要找个借口回答,旁边的夏语冰插话:“你听过一个叫夏丛的女孩吗?草丛的丛,她父亲叫夏元喜,生母不明。”
“夏元喜的女儿?”庆志的神情又是吃惊又是厌恶。
“是。”夏语冰看付守疆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接着编造道:“我是夏丛的好友,同时也是她的律师,夏丛和我遭遇了一场车祸。”
夏语冰特意抚摸了一下受伤的大腿,“我命大没死,但夏丛却没能救回来,夏丛死后留下一笔遗产,在她还活着时她就曾指明要给她的亲生母亲,说是补偿,而我则全权负责此事。”
庆志一听夏丛死了,还留下了一笔遗产,脸色顿时缓和许多,一双眼珠也转来转去,像是在筹谋什么。
夏语冰在心中冷笑,对庆家人的印象极差,“我请警察帮忙,终于调查到夏丛的身世,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加明确的证据来证明庆卿真的是夏丛的母亲。首先,我们要找到庆卿,确定庆卿真的是庆卿。其次,就是验证dna,证明庆卿和夏丛是真实的母女关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夏丛的全部遗产赠送给她的母亲庆卿。”
庆志忙不迭地道:“那如果庆卿去世了,她的直系亲属是否能转接受这笔遗产?”
“抱歉,现在我不能回答你这点,一切只有先见到庆卿,我们才能再谈其他。”夏语冰冷冰冰地拒绝。
张飞鸽在旁边皱眉问道:“怎么?庆卿已经去世了?”
庆志看警察开口问话,有点紧张,忙回答:“是啊,庆卿走了很久了,有快二十年了。”
夏语冰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凉了。
庆志还在跟张飞鸽慨叹,也像是诉苦:“你们不知道,我那个妹妹命苦啊!她当年遇到那样的事情,在当地也过不下去了,还好她原来的对象还肯要她,后来她对象就带她一起去了广市,在那里他们结了婚,还把户口都转过去了,她对象家人看儿子过得好,也跟着去了那边。可惜,我妹妹命不好,那一两年的遭遇也伤了她的身体,嫁过去没几年人就没了。
我们去奔丧,对方说我妹子是病死的,可怜哦,留下那么一个小小的娃娃,更可怜那孩子的爸没多久就又娶了一个老婆,那孩子落在后妈手上哪能落到好,听说十来岁就不上学出去打工了,现在人都找不到了,那边有了小儿子,也丝毫不关心这个前面的大儿子。唉,可怜我那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