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渭却按住唐慎:“诶,你懂什么,你师兄是什么官你不清楚?”
唐慎一愣:“户部尚书?”
傅渭哈哈一笑,用筷子指了指王溱:“天底下最有钱的官,可就是你师兄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唐慎心里嘀咕,嘴上没说。
菜是上齐了,火锅里的水还没烧热。傅渭喝多了茶,出门方便去了,雅间里只剩下唐慎和王溱。
“你莫听先生胡说。”
唐慎抬起头,只见王溱一手捏着茶盖,一边轻轻拂去茶汤上的细渣。
王溱:“小师弟在姑苏府有所别业……”
唐慎:“师兄?”突然说这干啥?
王溱微笑道:“师兄在金陵府,也有所别业。”
唐慎:“……”
这是在解释你的钱不来自贪赃枉法,来自正当途径吗!
没过多久,傅渭回来,铜锅里的水也烧热了。傅渭夹了一块薄薄的羊肉片,轻轻放入水中,稍微涮了涮,肉片变色。从水中捞出,放在酱料碟里一蘸,再放入口中。“鲜爽细嫩,当真妙级!古人吃这拨霞供,多用兔肉,没想着用羊肉竟更是美味!”
唐慎笑道:“先生再尝尝这涮牛肉。”说着,他涮了一筷子牛肉放入傅渭碗中。
傅渭朝他挤挤眼睛:“牛肉,从辽人那儿弄的?”
唐慎咳嗽两声。
王溱一个人涮着牛肉,又涮了块羊肉。他看着唐慎不停地帮傅渭涮肉,放到他这,却显得凄凉冷清了一些。尚书大人自嘲地低语:“我这是孤家寡人?”话音刚落,就见唐慎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入王溱碗中。
王溱微愣,抬起头。
唐慎乖巧地笑道:“是用公筷弄的,师兄放心。”干净得很,没我的口水。
王溱勾了勾唇角。
师生三人吃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拨霞供。王溱下午还要去衙门办差,他先走了。唐慎和傅渭又吃了半个时辰。傅渭十分餍足,正要走又听到茶座里说书人说的故事,又听了半个时辰才走。
等到晚上,姚僐、王霄、梅胜泽……唐慎的同僚、同窗好友,也一一来细霞楼。
梅胜泽吃了一口涮羊肉,惊为天人,当场做了一首诗:“细掩烟霞气,入口化为惊。”
等到这群同窗进士们走了,唐慎喊来陆掌柜:“你可知道,明日起该怎么宣传咱们这细霞楼,怎么打广告?”
陆掌柜先是诧异道:“打广告?”
唐慎还没开口,唐璜便道:“这个我知道,广而告之是为广告,哥哥与我说过。”
唐慎笑骂:“就你知道,你还不回家,待在这里做什么?”
唐璜:“细霞楼第一天开张,我要等打烊了再回去。哥哥你不也没回去。”
唐慎没再理她,又问陆掌柜。
陆掌柜思索再三,道:“盛京只做拨霞供的酒楼就咱们一家,将姑苏府的酒楼模式搬过来,显然也很受盛京人的喜欢。”
唐慎提醒道:“不止如此,盛京的市场可比姑苏要大得多!”
陆掌柜正要开口,唐璜沉思再三,忽然道:“迁客骚人,多汇集于此。”
唐慎和陆掌柜一起转头,看向那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
唐璜被他们的视线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到这家酒楼原本叫朝晖楼。林账房教过我这篇文章,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迁客骚人,多汇集于此。今天状元、榜眼、探花都在咱们细霞楼吃饭呢,这可不就是迁客骚人。额,我说错话了?”
陆掌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小东家,明日我便去做。”
唐慎点点头,接着扫了唐璜一眼,无奈道:“回家!”
兄妹二人一起回家。
第二日,不知从哪儿传出的风声,说正阳门西街新开的那家细霞楼,是盛京文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一下子,文人们都爱去细霞楼。想沾沾书生气的寻常百姓,也爱去细霞楼。
陆掌柜直接将当朝进士梅胜泽写的那首诗找人题字,裱了起来,挂在酒楼正中央。为此,唐慎还给梅胜泽送了一壶酒。
如今正是寒冬季节,细霞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在整个盛京都有所名气。
腊月底,临近新年。
这一日正轮到姚僐和唐慎当差。
两人已经当差两个月,如今他们记录皇帝起居的差事做得很顺手。作为天子的身边人,两人偶尔也会得到赵辅的注意。
这一日,正是隆冬时节,天上飘起了雪。赵辅本来在垂拱殿处理政务,后宫有妃子来报病,赵辅便动身去后宫探望。唐慎和姚僐守在宫门口静静地等着,一个时辰后,赵辅从宫门里出来。
季福垂着腰,小心地给赵辅打伞遮去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赵辅出了宫门,只见唐慎和姚僐的头上积满了雪。赵辅一愣,接着道:“一直在这等着呢?”
唐慎和姚僐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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