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帮她脱离苦海,可这后续的收尾工作着实令人头疼。毕竟当时现场有不少人看见她进了万宝斋, 也有不少人听见心兰说自己怀了吕元亮的孩子。虽然知道这事是个骗局, 但外人不知道啊。
如此, 只能让心兰手写一封证明认错书,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到时候就算天香阁找上门来, 她也有办法堵上他们的嘴。然后自己再装作不知道心兰失踪的样子就好了。
想着, 她便急忙让底下人去万宝斋给心兰报信,让她按照她说的,写下一封证明书来, 证明肚子里的孩子与吕元亮无关。又让她将朱文瑞和孙循威胁她的事一一写出来。交代完这些事后, 她这才进了屋。
那厢吕元亮在床上躺着有些无聊,忍不住下了床,正要探头往外头看看就听见外头响起了脚步声。于是忙手忙脚乱地跑回床上,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陆云妆带了吃食和药过来,正要去叫吕元亮起来,就听他又开始哀嚎,便走进里屋。只见躺在床上的吕元亮一脸菜色, 便在床边坐下,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赶忙问道:“很不舒服吗?”
吕元亮恹恹地应了一声道:“嗯……”
一边应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陆云妆身边蹭。
陆云妆见他这般心中不由奇怪。他都这样了刚才还有那心思叫观墨去整治那朱孙二人,怎么现在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虽然心存疑惑, 但她还是尽心地照顾他,扶着他起床,取了小米粥过来,喂了他小半碗。接着又端了煮好的汤药过来。
吕元亮并没有真病,看到那一碗黑糊糊的汤药只觉得厌恶。便寻思着找借口支开陆云妆再将那碗药给偷偷倒了。
于是道:“云娘,你都忙了那么久了。还是回去歇歇吧,这药我会喝的。”说着便想要接过药碗。
陆云妆避开了他的手道:“那怎么行,我得亲自给你喂下去这才放心。”
吕元亮看了一眼那碗一看就很难喝的药,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陆云妆见了不由笑道:“良药苦口,你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
听了这话,吕元亮本想开口说自己没病。但见她一脸关切,又只得把这话给咽下,愣愣点点头。
一碗药灌下去,吕元亮只觉得舌头苦的快要失去了知觉了。
“张嘴。”
一块蜜饯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送进了嘴里,甜蜜的味道一下子就压制了药的苦味。
陆云妆笑盈盈地看着他,“还苦吗?”
他傻乎乎地盯着她看,摇摇头。
不光不苦,还甜的很。
陆云妆浅笑,收拾好汤碗让人把东西撤下。又拿了一条干净的面巾,用凉水浸湿绞干,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吕元亮就跟个瘫痪似的病人躺在床上,任由陆云妆替他擦拭。
看她这般温柔的对待自己,吕元亮一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蜜罐子一番,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心中只想:要是这么一直病着也不错。
陆云妆这厢照顾着吕元亮,外头姚黄突然走了进来,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陆云妆面上的笑模样一下子浅了几分,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旁吕元亮见了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心道:怕不是自己装病哄骗云娘的事被发现了吧?
他屏着气看着陆云妆,小声问道:“云娘,怎么了?”
陆云妆摇摇头,勾唇露出一抹笑,道:“只是一时忙忘了,今日应该提前交货的。”
“交货?”
陆云妆点头,“有一个客人先前在万宝斋定了一套头面,前些日子传信说要提前交货,今日便是约定的日期。”
听闻,吕元亮有些急了,“你要出去了吗?”
陆云妆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吕元亮好不容易才得此机会和陆云妆独处,这还没享受多久自家娘子的温情呢,却被这个煞风景的客人给破坏了。一时心中便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酸水,他也知道不该拦着她,可就是心里不开心。
他终是忍不住道:“就不能改明日吗?迟一天应该也没事吧?”说着,又怕她不同意,找借口道:“你看外头太阳那么大,你还要出门,可不得晒到了啊。”
陆云妆见他这般孩子气的话语不由失笑,“这位可是得罪不起的客人。而且做生意得讲究诚信,说好了今日交货,就今日交货。”
得罪不起的客人?
吕元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来,大声道:“你说的客人该不会是信阳候吧?”
陆云妆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不由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万宝斋最近最大的生意便是这一桩。”
她话音刚落,吕元亮这心里就跟喝了好几缸子老陈醋一般。
这信阳候可真是他的克星。梦境里害得他沦落如此,这一世他都没去招惹他的女人了,他倒好,反过来找他媳妇的麻烦。真是气人!
吕元亮不开心的情绪直接表露在了脸上。
陆云妆见他这般倒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儿,忍不住笑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躺着好好歇息。”
吕元亮见她这般就知道她去意已决,便也不好继续歪缠,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去。
陆云妆见他瘪着嘴赌气的模样一时觉得可爱,就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微微笑道:“乖乖的,回来给你带糖吃。”
吕元亮摸着被掐红的脸颊嘟囔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陆云妆笑而不语,起身理了理衣衫便转身出门,登上了府门外早就备好的马车去往万宝斋了。
崔景铄早早便到了,在万宝斋的待客雅间里端坐不动,显得格外沉静。
他一盏茶还未喝完,便听见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隐隐听见有些熟悉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表情松弛了几分,瞧了一旁的护卫一眼,护卫颔首退下。
门被推开,就见陆云妆伙同几个万宝斋的伙计走了过来。陆云妆的面色淡淡,也不曾怎么装扮,就穿了一身寻常旧衣衫这么来了。
陆云妆一眼就瞧见了里头坐着的男人,心中的不悦又多了几分,但面上却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她躬身行了一礼道:“侯爷久等了。”说着就让底下人将锦盒呈上。
崔景铄见她言辞冷淡,对着他不肯多说一句话,心中一时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