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云妆也能理解吕老爹的想法。士农工商,士排在第一位,商排在最末。江宁首富虽然说着好听,可实际上还是处处看人脸色。若是他们家里出了个读书人,出了个大官,那这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吕元亮是个叛逆的性子,他爹越是压着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反着来,三天两头逃学,也不肯归家,为此父子俩的关系闹得挺僵。
说实话,陆云妆对这次的任务并无多大的把握。系统给出的条件是让吕元亮改过自新,走向正途,同时还要改变他炮灰的命运。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吕元亮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那也是多年累积的结果。她只有三年时间,任务不可谓不艰巨。关于这事,必须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这厢陆云妆心中盘算,那厢吕元亮则在书房饱受煎熬。
“混账!”
书房里传来一声呵斥。
“成日惹是生非,拿着家里的钱出去挥霍,你当你爹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吕元亮不自觉抖了抖。他这人虽混了点,但还是有些怵他爹的。吕兴昌这么一发怒,他也只能缩着脑袋乖乖听他训斥。
“让你去书院读书,你竟跑去喝花酒,这也就算了,今日竟然还和人打起来进了衙门。你爹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刚刚在饭桌上他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动手,眼下见着他就来气。自家这个儿子简直是不打不行,打一顿还能安分几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不过出门才三日,这臭小子就闹到衙门里头去了,还白白给人亲家公看笑话。他要是出去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不得把家都掀了啊?
吕兴昌气得拿起一个手中的砚台就砸了过去。吕元亮早就被他爹打出经验来了,练成了一副灵活的身段,低身一躲,砚台就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还敢躲?”他怒道:“你这小兔崽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说着就抓起了一根藤鞭追着过来。
吕元亮见他爹要揍他,吓得拔腿就跑。
他刚冲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你给我回来!”
只听吕元亮头也不回地喊道:“回来要被揍,你当我傻吗?”然而,当他跑到院门口却发现根本出不去。院门落了锁,外头还守着一堆人。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
“你还跑不跑了?”身后的声音低沉,此时听来彷如恶鬼催命。吕元亮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发现他爹手里拿着藤鞭,脸色黑如锅底。
他吓得牙齿上下打颤:“爹爹爹,爹……”
片刻后,守在院外的下人们毫不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了噼里啪啦声音。期中还夹杂着个自家老爷的怒骂声以及大少爷的哀嚎声。
第6章 禁足
陆云妆一个午觉睡醒已是傍晚,她正欲差人进来服侍洗漱就听到外头观墨同姚黄的说话声。
“老爷知晓了少爷的事,将少爷好一顿打,不让上药,还不准告诉老夫人,直接罚去跪祠堂。大夫人怎么劝都没办法。如今少爷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老爷还没有放人的意思,还请少夫人过去劝劝吧。”
还不等姚黄开口,突听“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就见陆云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此话当真?”
姚黄观墨二人见陆云妆突然出现一时没反应过来,皆是呆呆愣楞地看着她。
陆云妆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要我去劝人吗?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姚黄随即反应了过来,看了看陆云妆有些乱的发髻,小声道:“少夫人,奴婢帮您先梳洗一番再过去吧。”陆云妆此时也明白了,便点了点头。
匆匆一番梳整,陆云妆便跟着观墨往那祠堂去了。还未到院门,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她定了定心神跨进院门,发现祠堂外站了好些下人,将那门给堵得密不透风。吕兴昌指着那一排人怒道:“谁敢告诉老夫人将这孽子放出来,谁今个儿就从我们吕家滚出去!听见没有?”
这群家丁们均是颤了颤,发出整齐划一的吼声:“是!”
周氏则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着眼泪道:“你就算罚,也得给他上了药再罚啊。他身上带着伤,在祠堂一跪跪那么久,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吕兴昌怒道:“他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知天高地厚!拿着家里的钱到处挥霍不说,还成日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再不管教指不定哪一日得罪了闯大祸!”
陆云妆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感叹吕老爹真相了,可不就是后来闯大祸了嘛。
周氏听闻哭的更厉害了,扯着吕兴昌的手劝道:“老爷……”
吕兴昌挣开了她的手,对着那些家丁怒目而视:“谁都不许放他出来,听到没有?”
这厢周氏心急如焚,突然抬眼见到陆云妆便赶忙上前,急急忙忙道:“云娘,快来劝劝你公公吧。”
陆云妆本来来的目的就是来做和事佬的,如今有这么一个台阶自然是要下的。她安抚地拍了拍周氏的手背,上前道:“爹,你先消消火气。您就算要罚他跪祠堂也得上了药再跪啊。”
吕兴昌见儿媳妇来了虽不像刚才那般大发雷霆,但脸色也说不上好,“那是他咎由自取,不好好去书院读书,竟跑去和人打架,还闹到公堂上去了。我若是再不管教,日后必定要成祸害!”
陆云妆听闻便道:“这件事都怪云娘,若不是为了我,夫君也不会同人打架。”
“什么?”
吕老爹先前只听闻吕元亮打架进衙门的事,对于这事件的缘由全然不知。刚刚气上头了,周氏过来求情辩解他也一概不理会。此时心头的气消了不少,也冷静了下来,听儿媳这么说竟有些惊讶。
陆云妆见吕老爹情绪渐渐稳定这才道:“爹有所不知,那林鹏天不是个好人,竟然言语上侮辱儿媳,说了好多污人耳朵的话。夫君动手完全是为了维护云娘,闹到公堂之上也并非本愿。还请爹这次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她话一说完,吕老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表情有些震惊。他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似乎是在考虑她的请求。
周氏见儿媳劝说之后,吕兴昌也有了松动的迹象一时,心中欣喜。但她掩饰住了面上的表情,捶了捶吕老爹,哭骂道:“你怎么这么点人情都不讲,亮儿就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忍心他一身是伤死在里头吗?”
说着又哭嚎道:“我儿命苦啊,这做亲爹的比后爹还不如啊!”
“瞎说什么呢!”吕老爹怒斥道:“亮儿这口无遮拦的破毛病十有八九都是像你!”
周氏被自家夫君这么一训斥也火了,脸一下子黑了起来,“吕兴昌,你这是嫌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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