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有一个信念,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蛊她也养过的!逍遥府里有药材,有养蛊的种种条件,但是不会敞开了让她随便用,她手里剩下一下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危险的办法——强化自身□□,提升内力!把蛊从身体里驱出去。
难度是非常大的。如果是她自己养的蛊,以她的功力,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把这东西逼出体外。如果是铜铃婆婆的水平,得一步一步来,花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长生蛊,可能得积年累月也未必成功,最坏的情况是先把长生蛊以内力绞杀在体内,再慢慢代谢出去,中间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好。
驱蛊还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长生蛊好比是个心脏起搏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玩艺儿,总之是起到类似的作用,还有个解毒的功效。驱出它,解毒、避毒对“无所不治”来说没什么难度,起搏器可没了,死就是真的死了。
是留着蛊、留着隐患,也留着生的希望,还是连优点带缺点都扔了呢?最鸡贼的想法是,蛊能起出来,并且自己有控制它的办法,需要的时候种回去。但这需要苏晴的配合。
【不要了!都不要了!】听了苏晴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白芷下定了决心!不能受制于人。【回到岸上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在这里长生蛊有异动,会被她察觉。内力还是不够,得刻苦的练了,不能懈怠了!】
武侠小说写的水里练功、雪地里、罡风里练功之类提升武功的方法是有道理的,就像负重跑锻炼体能一样。白芷重新制定了练功的计划,最初以她的功力,也被大自然的伟力折腾得够呛,潮汐不像风。风雨一阵一阵的,潮汐不涨落完了就不会停,谁喊停它都不会听。潮汐里练掌法,仿佛是个堂吉诃德挑战风车。
第一天,白芷狼狈逃回小楼,手里还捏着两只藤壶。
楼鹤影见到藤壶,笑道:“这东西海边多的是,没什么稀奇,不要为它涉险。涨潮的时候是很危险的。”
白芷边擦头发边说:“以后还定见不见得到呢?先玩着呗。”
潮汐的时间每日都变,白芷每天都去报道,水性肉眼可见的变好,境界停滞的内力也有所进益。
白芷到海边第七天的时候,楼鹤影去见苏晴:“顾小姐不是顽童,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了。”
苏晴将手里的一张纸压到了镇纸正面,道:“随她去吧。那个御史的事情,还要用到她。”
王御史之所以安静呆了这么几天,一是苏晴没再去招惹他,二是白芷对他说了“账簿”。账簿被江匪毁了,得指望白芷那里想办法,王御史读书时也算个小神童,背整本账簿的本事还是没有的。苏晴被江湖归类为灰色,不白不黑的,也不想就扣了个清官彻底进了黑道等人来围剿——江湖渐乱,给想做大侠的人当垫脚的石她是不想做的。
所以,她对白芷的容忍度又高了那么一丁点。长生蛊在身,苏晴也能知道白芷的情况,这人心跳都不带变的,跟没有情绪一样,应该还算安份。
楼鹤影道:“总不能一直扣着他,南平侯家那个世子,好像查到了什么,已经很靠近了。”
苏晴点了点桌上的纸:“他来了,再放人。”
“他”就是顾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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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没有辜负白芷的期望,他与纪子华兄妹俩成功地回到了顾府的落脚点,并且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出现在顾清羽的面前。
江湖风起,顾清羽此时没有窝在顾府,而是应邀与千手道人等到了天海寺。因有白芷救治过悟觉大师徒弟的一段渊源,兼之千手道人从中牵线,四家决定联手,共抗未来的江湖风雨。
正在此时白及带信到了。
白芷的信写得简单明白,遇江匪查账簿找御史,御史被苏晴带走了,然后她怀疑自己中了子母蛊。如果自己出现意外,请把白及抚养到成年。白芷写信的时候,向顾清羽求救的心思较少,托付白及、提醒顾清羽的想法更多一些。还有隐隐怀疑原主姑娘的死可能与蛊有关的意思。
顾清羽接了信就开始没命地往逍遥府赶,路上遇到林骏与陈王也循着线索过来。林骏与顾清羽是旧相识,陈王见顾清羽虽然面有风尘之色,依旧气韵高华,对他也算客气。听林骏介绍说是白芷的亲爹,陈王更是说:“令嫒当世国手呀!”
白芷写的那个条陈,林骏后来派人去取了。陈王翻了一看觉得有道理,试着实行了其中一小部分,效果挺不错。陈王感慨一回“可惜是个女子,不然也可收为我用”,就不拘一格想用人才,不能培养她当官,做个编外的幕僚“备咨询”也是不错的。
他对顾清羽态度就不错。
林骏就不同了,与顾清羽寒暄完,他就看到了纪子华。这个小骗子!他知道王御史去哪里了却不上报!林骏很难不作这样的猜想,就在不久前,纪子华说没见过王御史,现在却与顾清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双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因为这条路在这里就只往一个方向通——王御史前进的方向。当时,纪子华是与顾清羽的女儿在一起的。
【顾家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好在王芝元与我并非敌人。】
陈王也在猜测,他已不记得纪子华了,但并不妨碍他作出某些判断。顾家与南平侯家有往来并不是秘密,陈王猜顾清羽是林骏召来的援手。
顾清羽则当机立断:“小女发现了王御史的踪迹,王御史受了伤,现在在某处养伤做客。江湖人的地方,还是我去更方便些。”
陈王与林骏不大喜欢江湖人,林骏道:“有劳。”说话的时候还看着纪子华,纪子华心眼儿滴溜溜地转,很大胆地往后缩了缩,说:“那什么,我就是认得白及,看他一个小孩儿赶路,才帮他找家人的,你们的大事儿,我可不搀和。”
陈王还记得白及,看了一眼他的右手,确认了身份,问道:“顾小姐之前有王御史的消息了?你怎么不上告官府呢?小孩子家跑这么远的路,太辛苦啦。”
白及沉默地看着他,又是纪子华说:“又不肯定,得到个消息就上告,蹓官差玩儿呢?”陈王的脸就要挂不住了,林骏与顾清羽有志一同地转移了话题。林骏劝陈王同意,顾清羽也说:“到时候还是我先探路。”
又走不远,顾家的消息网传来消息——苏晴给顾清羽传话了,很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你女儿到我家里来捣乱是要干什么?”
【她是不打算认女儿了?还是……阿芷对她坦白了?】顾清羽越想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顿时变得更加焦虑了。
到了岸边,逍遥府已经准备好了船,问是不是来接王御史的。顾清羽道:“是。”陈王身份尊贵,不会轻易涉险,林骏要陪同保护,由顾清羽带着纪子华出海,白及被他留在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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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依旧是日日刻苦练功,蛊也不玩了。
逍遥府经过一番变乱,叛乱的主使者被她杀了,参与叛乱的估计也没啥好下场,她都没见到。苏晴一方也有不少死伤者,白芷主动给伤者医治又被阻止。这就没意思了,白芷索性这几日连药材都不碰了。看起来像是对长生蛊认命了。
楼鹤影安排了侍女正大光明的陪侍,日夜盯着她也没见她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江湖人练功,与吃饭喝水一样,并不算特殊事件。报到苏晴那里。苏晴认为顾清羽既然快到了,白芷这么安静也属正常。
顾清羽要来了,苏晴的情绪难免波动,年轻时的心意相投、他离开时的决绝、八年前忽然听说“原来白大侠是顾家五公子”时的惊愕恼怒,诸般情绪统统翻了上来。
按了按胸口,苏晴觉得自己还是暂时离白芷远一点比较好,与顾清羽见面的时候,也不要让白芷在侧。
顾清羽的座船停在码头,岸上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按剑而立,身后是两排护卫。
“在下朱寅,奉命来迎顾五爷。”
朱寅并不知道顾清羽与苏晴的纠葛,但是一打照面,本能地警惕了起来——顾清羽真是照着苏晴的心意长的。
顾清羽将来人突然升起的敌意看在眼里,心道:【她当然要生我的气。】
从码头到苏晴居所的正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戒备,看到顾清羽的时候又都有些微妙——这位顾五爷可真是一表人材,排行也合适,哈哈,哈哈。变乱的时候,苏晴的情人被白芷杀了几个,如今正好剩下四个。【呃,这当闺女的真是会杀啊!】
苏晴在堂上正坐,楼鹤影拎着扇子站在一边,面色从容。他并非苏晴的内宠,确是凭本事站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与顾清羽一对眼,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猥琐的揶揄,对顾清羽就微有一点好感。
当事人之间就不那么舒服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都以为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两人依稀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又都与当年不同了。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对方都没有变得面目可憎,可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顾清羽道:“你还好吗?”
苏晴笑了,很嘲讽:“什么是好?酒喝着、歌听着,是好吗?我的女儿被抢走了,然后来个告诉我,女儿死了。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