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维系着自己在这艘船上的地位。
六个嫌疑人,包括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模一样的猪猡,他也一模一样的将所有人都赶入圈定的笼子。
但他突然之间,毫不掩饰这一点,是因为对眼下的闹剧感到腻烦了吗?
或许。
但也有可能……柳先生有了最重要的灵感……和外界恢复联络的灵感。
霍染因暗自思考着,在和其他人一起进房间的时候,瞥了眼不远处孟负山的房间。
而等门关上,当整个空间里完完全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拉开窗帘与阳台门,接着抬手摘下覆盖在脸上的面具,丢进沙发里,而后也跟着坐进去,闭目养神。
他安安静静。
外头疾风暴雨,浪涛喧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直到,“咚”,有什么东西,穿透狂风暴雨,掉到了甲板上。
霍染因睁开眼,重新戴上面具。
他站起来。
他的耳朵很好。
他往房间外的甲板走去,朝栏杆下看了一眼,接着翻身落下,循着孟负山落地的声音去。
他的身手也很好。
人都在楼上。
一层的空间,安安静静,只有灯,依然亮着的灯,照出被撕裂了的繁华底下的惨淡与荒凉。
霍染因穿过赌博区,来到了员工休息区,他先朝里头探望一眼,没有人——
孟负山没有往这里走吗?
他依然往前,静悄悄地走过一小段路,耳朵边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
他再循着声音往前走。
很快,他在一扇门前停下。
声音就自这扇门内响起,零星的一两个字,调皮的钻出门缝,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枪……”
第二六二章 真可惜,是我。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个非常小的空间,算算大约不到六平米,放张贴墙的单人床,再放一张和床并行的靠墙的桌子,以及一个正立在床头位置的洗手池,就将这个小小的空间占据得满满当当了。
当然,房间里有两扇门,一扇门是通往走廊的门,另一扇门夹杂在桌子与水池中间,是洗手间的门。不过洗手间并不属于单一的房间,它夹在两个房间的中间,由两人共用。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孟负山回答。他的目光先落在纪询身上,纪询正盘腿坐在他的单人床上,这个逼仄的空间,对于身材高挑的人来说,显得过于局促了。
接着他的目光转移到纪询的手指上。
纪询已经摘除了面具,但身上的金饰没有摘除,依然挂着金链子,带着金戒指,刚刚他们聊的那把来自阿汤的枪,便在戴了金戒指的食指上旋转。
黑枪。
金戒。
还有吊儿郎当的人。
“我确实通过你书里折角的页数知道了两个命案地点。但你们不是又发生了第三起命案了吗?”纪询意味深长地停顿片刻,“我看案发现场的速度,都赶不上你们发生命案的速度。”
之前从茶室里拿下来的《恶之花》,正端正地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两本空白笔记本。笔记本是孟负山来到这个房间里就有的,可能和一次性牙刷牙膏一样,都是统一发放的吧。
“蒋老板被毒死了。”
孟负山说,接着几个现场的情况简单告诉纪询,包括如一道阴影般笼罩在谋杀案上方的妈祖恐怖故事。
纪询眉梢微动,陷入沉思。
“不过,”孟负山又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纪询抬眼,“联络你。”
“几个字就够了。”孟负山不为所动,“你上船来的任务不是查案。”
孟负山没有说错,纪询上船来确实不是为了查案的。
他是为了拍下这艘船的犯罪证据。
“但我上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这里会发生这样的,接二连三的,命案。”纪询慢慢说,“而且关系四十年前的故事。这个故事,只能从还活着的几个人口中得知,而在正常的情况下,要得知这件事情难于登天……孟负山,你不好奇吗?这也许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我好奇,所以我在这艘船上。你别忘了是谁找你上船的。”孟负山有些不耐,“但是事情必须一项项做,这起暴风雪连环杀人案的最终结果,不由我们掌控,我们不如先掌控我们应该掌控的东西——而且现在每个人都被柳先生赶进房间里坐牢了,凶手几乎没有得手的余地了——你下去,拍了东西再上来,什么都不耽误。”
纪询沉默片刻,点下头:“你说得也对。”